☐ 刘以林

华盛顿白宫前，美国领土的零点，我点了一下，美国隆隆滚动，它衣衫飘飞，身材俊美，两亿多人的样子，真像个身背炸药的漂亮的少年。

美国是好的，但也是坏的；美国最令人爱，也最令人恨。有人做过统计，100多年来，美国受到的赞誉褒扬之词最多，受到的诅咒指责之词也最多。美国在众多的方面都是世界第一，它的生产能力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还强，有众多的军队驻扎在海外，它在全世界有1200多个军事基地和设施。哲学家罗素曾说治理今日世界靠一个强大的有武力为后盾的国家，美国绝对暗自以为是这样的国家。上届总统克林顿说：全世界任何国家创造民主和自由的人们，他们的事业就是美国的事业；此届总统布什说：美国自由的延续越来越依赖其他国家自由的成功。如此这般，美国不在全世界狠搞谁在全世界狠搞？它不最招人烦谁最招人烦？

美国的人口只占世界的5％，国土只占世界的7％，历史又只有短短的两百多年，它如何变得这么旺的？我从中国到夏威夷，从夏威夷到西海岸，从西海岸到东海岸，我发现，美国人既不像德国日耳曼民族那样在个性中有强烈的自敛传统，也不像日本大和民族那样一切以民族统一精神为约束精神，他们都是些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移民，一般民众散漫不说，还都笨笨的，美国的绝大多数人甚至不会减法，比如你拿100美元到商店里买一个30美元的物品，售货员不会减去30美元先找你70美元，他是先给你物品，说这是30美元，又拿20美元，说这是50美元，再拿50美元，说正好100美元了。美国一般国民如此，而国家却能卓然超群，它最为占便宜的是有“自治”和“法治”这两个东西。有了这两样东西，美国最优秀的人就能被选到决策位置上；而最优秀的人在一台大机器的指挥台上，即便坐机器的人有很多傻呆呆的，也没事儿，这叫一个狮子率领的老鼠军队能打败一个老鼠率领的狮子军队。一个很长的时间里，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美国仔细考察之后，我深受震撼，一个国家的制度固然万分重要，但制度只是一个重要的底色，人才是最关键的，甚至可以说，人的力量有时是超越制度的。

我所在的这个华盛顿就是例子。以名字命名了这座城市的华盛顿，他是在建国之前关键时刻被选为统帅的，他率军苦战8年使美国获得独立，是绝对的美国国父，在当时他若称帝是很容易的，他的部下也多有让他称帝者，但他严厉地否定了这一切；后来他被选为总统，连任两届，以他当时的威望，他可以一直连任到死，但他坚决不任第三届，从而开创了美国总统只连任两届的先河。这是一个“人强欺体制”而不欺体制的典型。不但是华盛顿本人，就是他所建造的这座华盛顿城也是这样。华盛顿城建于1790年，200多年来几无改动，现在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上走，感到它清新旷然，似乎是才建成的。华盛顿建城时美国只有3％的城市人口，连汽车也没有，如何能做到这一点？没别的，就是提前量。设计者秀埃尔·朗方是一个有思想提前量的人，这个人跟随华盛顿征战多年，也可以说，华盛顿是能看到有思想提前量的人。虽然设计者秀埃尔·朗方后来的命运很悲惨，他因为太超前了而脱离了缓慢的大众群体，很多很多的人说他设计的城市简直不是个城市，他的75000美元的设计费也只拿到了1700美元，离职漂泊，死的时候身上只有4美元。但，这有什么关系呢？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的脚步已赶上了精英们的提前量，现在美国人已把他像神仙一样供起纪念了。

我在华盛顿拜谒了华盛顿纪念碑和秀埃尔·朗方纪念碑，这两个人是美国人，也是世界人，他们以思想、行为和成就影响后世，是我们崛起时望高的榜样。

华盛顿纪念碑内墙镶嵌着188块捐赠纪念石，其中一块刻有中文的纪念石为清政府赠送

[ 刘以林，中国当代作家、艺术家、旅行家、行修者，曾周游中国、周游世界。早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创作研究生班，获硕士学位。现居北京之北深山中，进行跨界艺术创作。出版有诗集《自己的王》《大匠之歌》等六部，周游中国记《开车走中国》、周游世界记《运行之美》，散文集《人生六悟》《山居格调》等多部，小说集《一个人的极限》等多种，佛学作品《佛教一百句》等多部，建筑作品《好望山庄》和《巨石小屋》等多座；现有雕塑、油画、钢笔画和国画水墨四大门类，作品近4万件，自2016年起开始在欧美国家展出，并在国内建有多家雕塑园区。长期为《读书》等杂志插图。被中国学界誉为最具价值的神奇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