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海
编辑|星海
《——【·前言·】——》
1948年秋,辽西的天一夜比一夜冷。风从渤海吹进来,卷着尘土和残火。廖耀湘的第九兵团在黑山一线被死死按住,东野十纵的阵地像一堵墙,打不穿,炸不开。几次突击都折了进去。此刻的廖耀湘,已经嗅到了包围的气味。
他知道,一旦黑山守不住,不仅锦州,连沈阳都可能丢。可是,当他下令南撤时,一个意外的失误,把他整个兵团推进了死地。那一夜之后,九兵团再没有回头的路。
黑山的火
1948年10月的辽西,夜风像刀。黑山一线被炮火撕开,火光连着天空。东野第十纵赶到阵地时,灰尘里满是被炸翻的房瓦。梁兴初下车,脚下的泥还在冒烟。参谋指着地图,只有一句话:“死守黑山。”
命令下得干脆,没有退路。十纵连夜构筑防线,高家屯、101高地、92高地是防区重点。战士们一锹一镐地挖着,石头火星四溅。有人磨破手掌,有人趴在石头缝里睡着。梁兴初巡阵到半夜,抬头望着那片光秃的石山,心里发紧。那是阵地最薄的地方。
22日深夜,第一轮炮击开始。廖耀湘的九兵团在西面布好炮阵,密集火线扑向十纵前沿。山体被炸得在震,机枪声夹着喊声。一线阵地几乎被撕碎。团长被炸伤,副团长接手继续顶。阵地后退了不到百米,又被重新夺回。
黑山的夜没黑过。炮光、信号弹、燃烧的稻草堆,把整条防线照得通亮。通信员在火光中跑,电台线一断一接。梁兴初把指挥所搬到前沿。敌军主攻线对准高家屯,他看得清楚。那是一处石山,没有掩体。
23日早晨,敌军集中火力猛攻。新六军和青年军二○七师并列上阵,炮弹像雨下。防线被压平,战壕全塌。战士们趴在被炸开的坑里射击,身上全是灰。梁兴初看着地形图,脸一阵阴,知道这里要出事。
中午时分,高家屯阵地失守。廖耀湘下令猛推,成排的国军冲上去,刺刀反光。东野二十八师被压得后退。下午四点,敌旗插上高地。梁兴初没说话,转身下令反击。他命令工兵把剩下的炸药全拿上去。
傍晚,阵地夺回来了。天已经黑,火光还在燃。地上没有能再用的掩体,尸体成排。战士们在焦土上重新布阵,把钢盔扣在地上当掩护。
第二天,廖耀湘又打回来。这次换上新六军主力,带着坦克、重炮。炮火连着天。阵地再次被压扁。二十八师预备队上去了,副师长阵亡。梁兴初站在山坡上看,嘴里只有一句:“还得守。”
25日傍晚,阵地又一次夺回。那时连夜色都红。火光照在梁兴初的脸上,灰尘里只有一句话:“黑山还在。”
三天三夜,十纵守住了黑山。阵地没退,九兵团没过线。可是防区的每个连都伤亡惨重。工事毁了三遍,重新挖了三遍。黑山下的沟壑里,全是炸穿的壕沟与焦土。
梁兴初坐在一块破墙后,手里拿着地图。参谋低声汇报,东野主力已在北线集结,准备合围。梁兴初点头。他知道,自己赢的是时间。
廖耀湘的退路
25日夜,黑山打不下。廖耀湘坐在指挥车里,灯光昏暗,地图上满是油污。他心里清楚,再拖下去,东野主力就会合围。电报一份接一份,报告敌情逼近。他咬着牙,下令撤。
命令很快传达:九兵团向台安、大洼方向撤退。各军依次脱离阵地。为了提速,廖耀湘决定调整队形——后队变前队,四十九军打头,新六军第二十二师协同开路。
他看着命令纸,心里有一丝不安。第四十九军是新调上来的,防守行,打硬仗差。他还是签了字。电报发出,整编的箭头在地图上转了方向。
夜色很冷。车队沿公路南行,轮胎碾过焦土。四十九军的纵队在最前面,郑庭笈骑着马在第二辆吉普后。他升任军长不久,兵还没带顺。心里怕前面有埋伏,却不敢耽搁。
他让新六军二十二师先派一个团探路,自己留在后方指挥。前方道路漆黑,偶尔有村庄的火光。侦察队没发现敌人,报告一路平安。郑庭笈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放松时,前卫团在台安以北撞上了东野独立第二师。那支部队原本驻辽南,为防敌南逃被调来。天太黑,双方都没看清。独二师的哨兵看到反光,立刻报告师部。
左叶下令:放近了再打。
几分钟后,枪声爆起。第一排火光亮起时,整个前卫团还没反应。独二师从三面扑上去,子弹扫成线。短短十分钟,战斗结束。前卫团全军覆没,几乎没来得及抵抗。
郑庭笈在后方,没接到任何消息。电台失联,他以为前方顺利,催着主力前进。
凌晨两点,廖耀湘的指挥部收到报告:前方静默。参谋提议停下,派侦察再确认。廖耀湘犹豫,认为前线可能信号不畅。时间紧,他下令继续南撤。
车队继续前进。天色更暗,雾从河面涌上来。空气潮湿,灯光只照出几米远。没人知道,他们正走进包围圈。
台安以东,东野八纵、十二纵同时推进。独二师继续拦截,十纵还在黑山压阵。整个包围圈开始收口。
26日凌晨,枪声再次响起。那一阵枪声,像是命令的终点。
黑暗中的合围
10月26日凌晨,辽西的夜浓得像墨。气温骤降,雾气压在地面上,灯光一闪一闪。东野各纵的电台全开,命令在无线电里炸响。下令:“必须在黑山、大虎山之间截住敌兵团。”
八纵、十一纵、十二纵从西南方向逼近。十纵继续死守,独二师在台安北口布防。整个包围圈从四面合拢。
此时廖耀湘的九兵团仍在路上。前卫没了消息,他以为只是信号故障。车队像蛇一样沿公路蜿蜒,几十公里的灯火在雾里闪动。参谋反复提醒:“应派侦察连前出。”廖耀湘沉默,只挥了挥手。
前方突然传来爆炸声。那不是炮击,是迫击炮近距爆炸。紧接着,枪声从两侧响起。东野独二师在雾中开火,火光一片。
新六军二十二师立即展开反击。步兵下车,趴在稻田里回射。夜太黑,双方看不清阵线。火光里,阵地混成一团。不到半小时,第二十二师被切成两段。指挥连失去联络,整整一个营被包。
廖耀湘赶到时,前线已乱成一片。他站在吉普上看着火光,连喊几次都没人应答。通信官报告:“前卫失踪,左翼被阻。”廖耀湘把望远镜扔到地上。
电台噪声刺耳。参谋劝他改向北撤。他犹豫,觉得北面可能还有通路。可就在他犹豫的十几分钟里,东野十二纵已经从南口插进,八纵封住后方。
天快亮时,整个九兵团被夹在黑山、大虎山之间。东野的火炮开始轰击,炮声连成一片。炮弹在公路上炸开,车翻、人散。
九兵团的指挥系统彻底失控。新一军、新三军、第四十九军互相挤在狭路上。公路被堵死,伤兵堆成墙。廖耀湘想调头,可背后全是混乱的车队。
“合围完成!”这是东野作战处凌晨五点的报告。八纵从东南封口,十一纵截断大虎山北线。廖耀湘兵团被围在半径不到二十公里的圈里。
26日中午,炮火密度达到最高。东野的榴弹炮连续轰击,空中侦察指挥精确调整火线。黑山以东的稻田燃起大火,烟雾遮住了天空。
廖耀湘在临时指挥所内,满地电线。副官报告:“第二十二师全线失联。”他只点头。又有参谋来报,第四十九军被切断,与主力脱节。
下午一点,黑山西南出现敌坦克。十纵的步兵贴近推进,用火箭筒开路。九兵团的防线节节后退。炮火一波接一波,壕沟全被填平。
傍晚,通信兵带回最后一份电文:“东野第十一纵与第八纵已在大虎山会师。”廖耀湘盯着那张纸,手在抖。他终于明白,没有退路了。
26日夜,九兵团分散突围。小股部队沿田埂摸黑移动。黑夜里,到处是枪声。被俘的人在火光中排成队,武器被堆成山。
27日凌晨,廖耀湘还在移动。身边只剩几十人。指挥车陷进沟里,他徒步走。到中午,他走到大虎山西侧,被东野的警戒部队截获。那一刻,他没再说话,只抬了抬手。
战报当天送到锦州指挥部。报告写着:“歼敌第九兵团十万余人,俘兵团司令廖耀湘以下官兵全部。”黑山、大虎山之间的土地成了焦土。
沈阳方向彻底暴露。东野主力顺势北上。
被俘之后
战后,廖耀湘被送往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日子平静下来,他开始写材料,回忆那场失败。很多人问他九兵团是怎么完的。他只说一句:“时间差没打赢。”
战史记录的时间清楚:锦州失守后,他从沈阳出兵救援已晚十天;黑山阻击延误三昼夜;合围形成不到两天。这几天的时间,就是整个兵团的命。
在管理所里,他写过几十页笔记,分析作战部署、通信中断、指挥失误。文件没有情绪,只有冷冰冰的数字。但有一页纸被人多次提起。那一页写着:“黑山战后,前卫未尽侦察职责,致通路失控。”落款仍是“廖耀湘”。
第四十九军军长郑庭笈也被俘。两人曾在同一个大队列里押送。郑庭笈沉默,不提当年事。
没有哪份公开文献能证实廖耀湘痛斥郑庭笈。但在军史档案里,黑山阻击、台安合围、绕阳河突击这些节点,都指向同一个结果——九兵团覆灭。
有人说那是一场注定的败仗。事实是,廖耀湘确实想突围,也确实错过了最后的时机。东野的推进速度、情报反应、协同节奏都远超预期。九兵团的通信混乱、前后脱节,让他们在雾气中盲目移动。
黑山战场的焦土至今还在。当地的地形档案里仍能看到高家屯的标记。那是辽沈战役的关键地段之一。每一寸土都被火焰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