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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清朝，当官的都知道一个潜规则，叫“文贵武贱”。

你就是当到绿营总兵，见了地方上的道台都得先哈个腰。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狠角色，官拜提督，手握五省水路，连封疆大吏见了他都得平起平坐，客客气气。

这哥们儿出门，半个长江的船都得给他让道。

他不是皇亲国戚，更不是什么丹书铁券的“铁帽子王”。

他就是大清的“江上之王”——长江水师提督。

一个本该被文官拿捏得死死的武将，怎么就成了连督抚都管不了的“权力怪胎”？

一、总督见了也得先递烟

聊这事儿，得先明白清朝官场是怎么玩的。

清朝的督抚，就是省长兼省军区司令，权力大得没边。

他们手里攥着“节制”二字，就像是给省内所有武将套上的一道紧箍咒。

什么叫“节制”？

说白了，就是你的兵得听我的，你的钱粮得归我批，你想升官发财，得先看我脸色。

别说你一个提督，就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出征，路过我的地盘，也得先来拜码头。

这是祖宗之法，是“以文制武”的国策，谁敢不从？

这就叫“胳膊拧不过大腿”，武官在文官面前，那就是茶壶里的饺子——有嘴倒不出。

可长江水师提督，就是那个能把大腿拧折的胳膊。

《长江水师章程》里白纸黑字写着，遇到事儿，提督跟沿江五省的总督巡抚是“会商办理”。

看清楚了，是“会商”，不是“汇报”。

意思就是，这事儿咱俩坐下来谈，你别想对我发号施令。

地方上的事儿，督抚想插手水师，得先跟提督打招呼。

水师的事儿，提督想让地方配合，督抚也得捏着鼻子认。

这哪是上下级，这简直就是平起平坐的合伙人！

二、这支水师是拿血换的

为什么一个提督能这么横？

因为他屁股底下的这支长江水师，不是朝廷恩赐的，是拿人命和血债换来的。

时间拨回到太平天国那会儿，半壁江山都被打烂了。

八旗、绿营这些“国营企业”的兵，早就提笼架鸟，不堪一击了。

是谁把太平军摁下去的？

是曾国藩的湘军。

湘军里头，最猛的又是谁？

是彭玉麟、杨岳斌他们带的水师。

这支水师，从无到有，从几条小舢板打到上千艘巨舰，硬生生把长江变成了自家澡盆。

可以说，没有湘军水师，就没有大清的“同治中兴”。

仗打完了，这支立下不世之功的军队怎么处理？

直接解散？几十万光棍老兵回家，那不是逼着他们再造一次反？

让他们继续归湖南管？一个省养着一支能横扫长江的舰队，你让皇帝晚上怎么睡得着觉？

朝廷那帮人精想破了脑袋，终于憋出一个“绝招”：收编。

同治七年，湘军水师摇身一变，成了“长江水师”，吃上了皇粮。

但换汤不换药，从提督到下面的总兵、参将，一水儿的湘军老班底。

这就好比，一家快破产的公司，被一个战功赫赫的团队救活了。

现在公司想把这个团队收编，你敢把团队领导当普通部门经理使唤吗？

你敢跟他说：“小王，去给我倒杯水”？

他不动手打你，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三、五省江防的独立董事

长江水师的防区有多大？

西起湖北荆州，东到江苏崇明，横跨五千多里，贯穿了湖广、江西、安徽、江苏四个最富庶的省份。

这片水域，就是清朝的经济大动脉。

漕运、盐运、商贸，全在这条江上跑。

把这么重要的地盘交给谁，朝廷才放心？

交给沿江的督抚？

人心隔肚皮，各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今天你多收点税，明天我多捞点油水，万一再闹出个“七国之乱”怎么办？

所以，长江水师提督的角色，就像是朝廷派驻到这条大动脉上的“独立董事”。

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条流水线安全，谁也别想在中间搞小动作。

章程里划得一清二楚：

长江干流归水师管，你们省里的内河、湖汊自己玩去。

洞庭湖、鄱阳湖归水师管，你们地方上的小鱼塘自己看着办。

权责分明，互不统属。

督抚们想在长江上搞点什么名堂，对不起，先问过水师提督答不答应。

提督大人每年还要巡江，春天在武昌，会同湖广总督阅兵；秋天在南京，会同两江总督演习。

注意这个“会同”，那叫一个给面子。

这哪是下属接受检阅，这分明是武装游行，是赤裸裸的肌肉秀！

潜台词就是：“老少爷们儿都看好了，这条江，我说了算！”

四、不是猛龙不过江

当然，想坐稳这个位子，光靠制度撑腰是不够的，还得看你本人是不是块料。

能当上长江水师提督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湘军集团里最顶级的存在。

首任提督黄翼升，那是跟着曾国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元老。

后来的彭玉麟，更是重量级，他不仅是湘军水师的创始人，还被加封太子太保，兵部尚书。

他巡阅长江，可以“专折奏事”，沿江的官员，从总督到县令，他看谁不爽，一道折子递上去就能让对方滚蛋。

这种权力，跟钦差大臣有什么区别？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常驻长江的“水上钦差”。

让这种狠人来当提督，督抚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服，也得乖乖陪着笑脸。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跟这位爷掰手腕，输了，丢的是自己的乌纱帽。

赢了，也得罪了整个湘军集团，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说到底，长江水师提督这个职位的超然地位，不是制度设计的巧妙，而是特殊时期、特殊人群、特殊功绩下的一个特例。

它是清廷为了安抚战功集团，用权力换取稳定的一种妥协。

是一个王朝在经历了惨痛的内战后，心有余悸的政治后遗症。

结语

所以你看，哪有什么颠扑不破的“祖宗之法”，在绝对的实力和“你没我不行”的利益格局面前，一切规则都可以被改写。长江水师提督的故事，撕开了“以文制武”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的还是那句老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你觉得，清廷设立长江水师，到底是成功地“收编”了湘军，还是无奈地默许了一个“国中之国”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