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份从台湾送出的情报,直到今天都有人在猜——当年拼了命递到大陆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避开层层搜查上岸的?没人比吴石更想知道答案,可他到死都没等来那个结果。
吴石不是普通的国民党军官,他是台湾“国防部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中将军衔。在国民党的军事体系里,“国防部”和“参谋本部”是并行的机构,参谋本部直接管军令,吴石手里攥着作战计划的审批权,台湾的防御部署、兵力分布,他都门儿清。早在1947年,他就经爱国人士何遂介绍,跟中共华东局接上了头,后来还拉上了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中将、自己的副官聂曦上校,三个人悄悄组成了情报组,专门搜集台湾的军事机密。
1949年底,情报组攒了第一批关键信息——不是纸质文件,是更隐蔽的微缩胶卷,里面有《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还有海防前线的兵力、火器配备图。负责送情报的是华东局派来的特派员,本名朱谌之,在台湾用的化名是“朱枫”,对外装成“陈太太”。那批胶卷走的是基隆到香港的航线,一部分经香港转递回大陆,还有一部分靠舟山的地下交通员,坐着小渔船渡海,送到了浙江沿海。吴石看着胶卷被接走,心里松了口气,可他没料到,第二批情报会成了永远送不出去的牵挂。
1950年1月,朱枫准备带第二批微缩胶卷回大陆,她选的路线是经舟山走,可还没等出发,变故就来了——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叛变了,把朱枫的行踪供了出去。2月18日,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二,国民党特务追到舟山沈家门,在存济医院院长顾孙谋家的缪家路15号,把朱枫抓了。朱枫知道自己不能落进特务手里,当场就把身上的金饰掰碎吞了下去,想吞金自尽,可最后还是被救了回来,押回台湾受审。
朱枫被捕的消息没瞒多久,3月1日,吴石也在台北被抓了。接下来的三个月,他遭了大罪——特务连续三天逼供,老虎凳、拔指甲、烙铁烫手腕,全都用上了。吴石的左腿被折磨得骨折,左眼也瞎了,血压飙到200mmHg,好几次差点没挺过来。他被关的囚室才9英尺乘4.5英尺大,最多的时候挤了10个人,后来因为他身体实在撑不住,才减到6个人同住。可就算这样,特务们也没从他嘴里掏出半个字,后来有特务私下说,“对吴石的侦讯是最困难的”。
那时候吴石可能还在想,第一批送出去的情报到底到没到?怎么到的?他不知道,就在他被关押的日子里,5月17日,舟山群岛解放了——不是打下来的,是国民党守军看着海南岛丢了,知道守不住,悄悄撤了。他之前提供的舟山防御图,没直接用到这场“解放”里,却成了大陆这边规划沿海防御的重要参考。
这些事吴石到死都没机会知道。1950年6月10日,他跟朱枫、陈宝仓、聂曦一起,被押到了台北马场町刑场。临刑前,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盯着大陆的方向看了会儿。
后来有人说,第一批送出去的微缩胶卷,有几卷是藏在渔民竹篮的夹层里,混着海货漂过海峡的;也有人说,是香港的地下党把胶卷装在钢笔里,交给新华社的人带回去的。这些细节到底是真是假,没人能百分百说清,吴石更没机会验证了。可他用命换的那些图纸、那些数据,早成了新中国国防建设里的一块小砖。现在台北马场町的纪念碑上刻着他的名字,大陆这边也总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国民党中将,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给祖国递过一束光——哪怕他到死都不知道,那束光最后是怎么照进大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