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的那个冬天,生产队长李铁锁带领我们下河清淤时,绝对没想到会遭遇那两件令人哭笑不得的奇事。
第一件事让全村人虚惊一场,第二件事则让铁锁叔差点丢了队长职务。
每当提及这段往事,老辈人总是摇头苦笑,年轻人则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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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冬任务
北风呼啸着刮过华北平原,光秃秃的杨树枝桠在风中颤抖。生产队部门前,队长李铁锁嘴里哈着白气,用力敲响了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钟。
社员们裹着厚棉袄,从各家各户慢吞吞地走出来。男人们叼着自制烟卷,女人们搓着冻红的手,孩子们则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安静!安静!”李铁锁站在石磨上喊道,他那张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严肃。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们敬爱的队长。李铁锁今年四十五岁,却已经当了十年生产队长,以做事认真、脾气倔强著称。
“接到公社通知,明天开始,咱们队要负责清理村西那段河道。”李铁锁声音洪亮,“上游水库放水,这是难得的机会,必须在开春前完成清淤工作!”
下面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寒冬腊月下河清淤,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会计王秀才推了推眼镜:“队长,这都快过年了,能不能向公社申请推迟几天?”
“不行!”李铁锁斩钉截铁,“这是政治任务,必须按时完成!”
人群中的嘀咕声更大了。李铁锁的三弟李铜锁甚至直接嘟囔:“哥,你也太较真了...”
李铁锁瞪了弟弟一眼,继续布置任务:“壮劳力全部下河,妇女同志负责后勤和送饭。工具已经准备好了,铁锹、镐头、箩筐,一样不少。”
会议结束后,社员们各自回家准备。李铁锁却绕着仓库走了一圈,检查那些工具是否完好。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事必躬亲,从不马虎。
李铁锁的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小强与他相依为命。那晚回家,他特意炒了一盘鸡蛋,算是为明天的艰苦工作做准备。
“爹,听说要挖河?”小强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问。
李铁锁点头:“你年纪还小,不用下河,跟着妇女队送饭就行。”
小强显然有些失望,但不敢违抗父亲的决定。他知道父亲一旦拿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夜深人静,李铁锁却辗转难眠。他总觉得这次任务不会那么顺利,但又说不出为什么。最后他骂了自己一句“疑神疑鬼”,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李铁锁就已经起床。他挨家挨户敲门,确保每个人都准时起床。
北风依然凛冽,河边的温度比村里还要低几度。社员们穿着胶鞋,站在河岸上犹豫不决。
李铁锁第一个跳下已经部分排干的河床,淤泥瞬间没到他的小腿肚。他转身对大家喊道:“都下来!活动开了就不冷了!”
人们陆续下到河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铁锹与冻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箩筐在人们肩上来回穿梭。
李铁锁一边干活一边巡视,不时指点着哪里需要加深,哪里需要加固。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挺拔。
中午时分,妇女队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和姜汤。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才活跃起来。
小强特意给父亲多盛了些菜,低声说:“爹,听说这河以前发过大水,淹过好几个村子?”
李铁锁抿了一口姜汤:“是啊,所以清淤很重要。河道深了,汛期才能安全度汛。”
下午的劳作更加艰苦,寒风似乎更加刺骨。但李铁锁始终冲在最前面,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就在太阳西斜,准备收工时,第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章 铁疙瘩之谜
“哎呀!这是啥玩意儿?”一声惊呼从河床中央传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原来是年轻社员赵小军,他正盯着刚挖出来的一个深坑,表情既惊讶又害怕。
李铁锁大步走过去:“喊什么?挖到石头了?”
赵小军指着坑里:“不是石头,队长您看,是个铁疙瘩,还带着铁环呢!”
人们好奇地围拢过来,只见淤泥中确实埋着一个生锈的铁制品,形状古怪,半露在外的那部分像个大铁盒,上面还有个圆环。
李铁锁跳下坑,用铁锹轻轻刮掉表面的淤泥,那物件露出更多真容——长约半米,宽约三十公分,锈迹斑斑但形状完整。
“像是口箱子。”李铁锁判断道,“来几个人,帮忙挖出来。”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跳下坑,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挖掘。随着挖掘深入,人们发现这铁箱比想象的要大,而且异常沉重。
会计王秀才推了推眼镜,突然脸色发白:“队、队长,这不会是...炸弹吧?”
一句话让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只有李铁锁还站在坑边观察。
“胡说八道!”李铁锁呵斥道,“哪来的炸弹?”
王秀才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读书时看过图片,二战时期的炸弹就长这样!听说战争时期,日本飞机在这一带投过炸弹!”
这话引起了一阵恐慌。有人已经开始往河岸上爬,生怕那铁疙瘩突然爆炸。
李铁锁的三弟李铜锁也劝道:“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报告公社吧!”
李铁锁皱着眉头,他不太相信这是什么炸弹,但王秀才的话确实引起了他的顾虑。万一真的是危险物品...
“所有人都上岸!离远点!”李铁锁终于下令,“小军,你快跑回村里,打电话报告公社!”
人群哗啦一下全跑上了岸,躲得远远的,只有李铁锁还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铁疙瘩。
小强在岸上急得直跳脚:“爹!您也上来啊!危险!”
李铁锁摆摆手,反而又靠近了些。他找来一根长树枝,轻轻敲击那铁箱,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不像炸弹。”他自言自语,“倒像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公社武装部的干事带着两个民兵赶来了,他们还特意带了一面防爆盾牌,虽然那盾牌看起来比铁箱还要破旧。
“李队长!什么情况?”武装干事跳下摩托车,紧张地问。
李铁锁爬上河岸,简要说明了情况。武装干事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严肃。
“确实像航空炸弹!”他判断道,“得立即疏散周边群众,我马上报告县里!”
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到一小时,河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县公安局和人民武装部的人都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个自称是“爆破专家”的中年人。
专家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最后郑重宣布:“需要进一步探查,但不能冒险。建议明天天亮后再处理。”
于是,整个村子一夜无眠。李铁锁作为队长,自然要负责值班看守。他裹着军大衣,坐在离铁疙瘩一百米远的地方,与两个民兵一起守夜。
寒风中,李铁锁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年轻时见过真正的炸弹,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如今专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
这一夜,村里流传开了各种版本的猜测。有人说那是日本炸弹,有人说那是国民党留下的特务设备,甚至有人说是苏联修正主义的阴谋。
第二天上午,县里来了更多专家和领导。他们组织群众进一步疏散,然后派专业人员穿着防护服接近那个铁疙瘩。
全村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鉴定结果。
只见那几个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周围的淤泥,然后用工具轻轻敲击检测...
突然,一阵大笑声从河床传来!
李铁锁急忙走过去问:“什么情况?”
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专家指着那铁疙瘩:“李队长,这是口旧铁锅!不知道哪个年代埋河里的,那个圆环是锅把手!”
全场哗然!
原来,那所谓的“炸弹”实际上是一口特大号的铁锅,因为长年埋在河底,被淤泥和锈蚀改变了形状,加上那个圆环状的锅把手,在紧张情绪下被误认为了炸弹引信!
人群先是沉默,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王秀才脸红得像猴屁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铁锁哭笑不得,摇着头:“一口锅...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场乌龙事件很快传遍了四里八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李铁锁虽然觉得面上无光,但还是严肃地批评了王秀才的胡乱猜测。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始。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第三章 清淤继续
炸弹乌龙事件过后,清淤工作重新步入正轨。
李铁锁加强了现场管理,严禁任何人再大惊小怪。他甚至半开玩笑地宣布:“再发现什么稀奇玩意,先报告我,别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社员们笑着答应,但眼神里都藏着几分调侃。尤其是王秀才,现在成了大家取笑的对象,有人甚至给他起了个外号“王炸弹”。
河道清淤工作艰苦而单调。一锹一锹的淤泥被挖起,装进箩筐,再由壮劳力挑到岸上指定区域。每个人的胶鞋都沾满了泥浆,棉袄袖口被磨得发亮。
李铁锁依然是最卖力的那个。他专挑最难挖的区段,往往一干就是数小时不休息。他的双手磨出了新茧,旧茧又破了皮,但他从不吭声。
小强看着心疼,偷偷给父亲多盛饭菜,却总是被李铁锁分给其他更年轻的社员。“他们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李铁锁如是说。
第三天下午,天空飘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落在人们汗湿的额头上,瞬间融化。河床里变得更加泥泞难行,工作进度慢了下来。
王秀才搓着冻僵的手,凑到李铁锁身边:“队长,这天儿太冷了,要不早点收工?”
李铁锁抬头看了看天:“再干一小时。公社要求的时间紧,任务重,不能拖延。”
王秀才悻悻地走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死脑筋”。李铁锁听见了,但假装没听见。作为队长,他深知不能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
小雪渐渐变成了中雪,河岸上积起了一层白色。李铁锁终于下令收工,人们如蒙大赦,纷纷爬上河岸,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和泥点。
就在大多数人已经上岸时,李铁锁突然发现有一段河床的淤泥特别深,几乎没到了大腿根。他担心这里会有隐患,决定独自再查看一下。
“你们先回去,我再看一眼那段深淤区。”他对副队长吩咐道。
小强不放心:“爹,我陪您吧?”
“不用,赶紧回去帮你婶子准备晚饭。”李铁锁挥挥手,转身又下到了河床。
众人陆续离开,河边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雪花落地的簌簌声。李铁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段深淤区,用铁锹试探着淤泥的深度。
果然,这里的淤泥比看上去还要深。李铁锁皱起眉头,思考着明天该如何处理这个区段。如果直接让人下来挖,很可能陷进去有危险。
正当他准备返回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慌乱中,他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却什么也没抓到,重重摔倒在淤泥中。
更糟糕的是,他感到右腿一阵剧痛——似乎扭伤了脚踝。
“该死!”李铁锁骂了一句,试图站起来,但右脚一用力就钻心地疼。淤泥已经没到了他的腰部,每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河边空无一人,呼喊恐怕也没人能听见。李铁锁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作为经历过困难时期的老农民,他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困境算不了什么。
李铁锁开始慢慢向河岸方向移动,每动一下都需要巨大的努力。淤泥像是有生命的怪物,紧紧吸附着他的双腿,不让他轻易逃脱。
就在他艰难移动时,突然感到脚下的触感有些异常。不是普通的淤泥,也不是石头,而是一种...平整的硬物?
出于好奇,李铁锁忍住疼痛,弯腰用手探查。果然,在厚厚的淤泥下面,有一块平坦的硬物,面积似乎不小。
他用手指抠掉表面的淤泥,隐约看到了一丝青铜色的光泽。
“不会又是什么铁锅吧?”李铁锁苦笑着自言自语。但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东西不太一样。
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仔细清理着那块硬物的表面。随着淤泥被抹去,越来越多的部分显露出来——那是一种带着锈绿的青铜,上面似乎还有花纹。
李铁锁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年轻时听过老人们讲故事,说这一带古代是战场,埋藏着不少古物。难道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文物?
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了小强的呼喊声:“爹!您在哪儿?吃饭了!”
李铁锁猛地回过神,急忙回应:“在这儿!河床里!腿受伤了!”
小强急忙跑下河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父亲从淤泥中拖出来。李铁锁的右脚踝已经肿得老高,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冒冷汗。
但即使如此,他仍不忘指着刚才发现硬物的位置:“那里...有东西...不一样的...”
小强只当父亲疼糊涂了,敷衍着:“明天再说,先回去看伤。”
那天晚上,李铁锁躺在床上,脚踝敷着草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河床里的发现。那青铜色的光泽,那些花纹...绝非凡物。
他决定暂时不声张,等明天天亮再去仔细查看。若是普通的铁锅之类,说出来徒增笑料;若真是文物,更不能轻易泄露,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李铁锁不知道的是,他发现的那个东西,将会引起比“炸弹乌龙”更大的风波,甚至差点让他丢了队长的职位。
第四章 秘密探查
第二天一早,李铁锁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
小强坚决不让父亲下河:“爹,您这样还能干活吗?在家歇着吧!”
李铁锁却执意要去:“我是队长,不能因为一点小伤就退缩。扶我过去,我坐在岸上指挥也行。”
小强拗不过父亲,只好搀着他慢慢走向河边。雪已经停了,但气温更低,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社员们看到队长带伤上工,既敬佩又觉得他太过倔强。王秀才阴阳怪气地说:“队长,您这是要学焦裕禄啊?可惜咱们这儿不是兰考。”
李铁锁瞪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只是吩咐大家按原计划清淤,特别注意那段深淤区。
“那区段淤泥太深,先不要直接下去人。”李铁锁指挥道,“用长竹竿试探深度,做好标记再说。”
众人按指示工作,李铁锁则坐在河岸上,目光不时瞟向昨天他发现异常的位置。那里现在被积雪覆盖,看不出什么特别。
一上午过去了,深淤区只是做了初步探测,标记出了危险范围。李铁锁内心既庆幸没人接近那个发现,又焦急想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中午饭后,李铁锁借口要回家换药,让小强先带队干活。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绕道另一侧河岸,找了个隐蔽处,偷偷下到了河床。
脚踝依然疼痛,但他强忍着,一步步挪向目标地点。积雪和淤泥让行进十分困难,短短一段路,他花了将近半小时。
终于,他来到了昨天摔倒的地方。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枯芦苇的沙沙声。
李铁锁蹲下身,用手扒开积雪和淤泥,那个青铜色的表面再次显露出来。他这次带了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
随着清理范围扩大,他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大得多。似乎不是一个小物件,而是一个大家伙的一部分。
心跳不由得加速,李铁锁更加仔细地清理着。渐渐地,一个带有复杂纹路的青铜器显露出来,那纹路像是某种兽面,眼睛凸出,表情狰狞。
“这是...”李铁锁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看得出来,这绝非寻常之物。
就在这时,岸上突然传来王秀才的声音:“队长?您在那儿干什么呢?”
李铁锁吓了一跳,慌忙用积雪和淤泥重新盖住那个发现,站起身故作镇定:“看看这段河床的情况。你怎么来了?”
王秀才眼神狐疑地走下河岸:“小强说您回家换药,但我看您往这个方向来了...哟,您脚伤这么重还下河床啊?”
李铁锁掩饰道:“就是有些不放心这段。好了,看完了,回去吧。”
但王秀才已经注意到了李铁锁刚才蹲着的地方有些异常。那里的积雪被扒开过,淤泥也有翻动的痕迹。
“队长,您是不是又发现什么‘炸弹’了?”王秀才半开玩笑地问,眼神却锐利得很。
李铁锁板起脸:“胡说八道!就是普通勘察。赶紧回去干活!”
说完,他率先向岸上走去,故意显得很从容。王秀才虽然满腹疑窦,也不好再追问,只是临走前又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位置。
回到指挥点,李铁锁心神不宁。王秀才显然起了疑心,以他那爱打听事的性格,很可能会偷偷去查看。
果不其然,下午干活时,李铁锁注意到王秀才有意无意地总是靠近那段深淤区,甚至还借口“测量深度”,用长竹竿在那附近捅来捅去。
李铁锁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明着阻止,那样更引人怀疑。他只能盼着天色早点暗下来,好找机会再去查看,或者干脆把那东西挖出来转移。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与他作对。就在收工前半小时,王秀才突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
众人赶忙围过去,只见王秀才狼狈地爬起身,嘴里骂骂咧咧:“什么鬼东西绊我...”说着就往脚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绊倒他的是一截凸出淤泥的青铜边角,上面清晰可见精美的纹路!
“这、这是...”王秀才激动得语无伦次,“文物!肯定是文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截青铜上。李铁锁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人们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像是香炉?”
“不对,像是鼎!”
“说不定是古董呢!”
“值钱吗?”
王秀才已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的淤泥,越来越多的部分显露出来。那果然是一个青铜器,体积不小,造型古朴,纹路精美。
“都不要动!”王秀才突然站起身,一副权威的架势,“这可能是重要文物,需要保护现场!队长,应该立即报告公社和县文化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铁锁。作为队长,他必须做出决定。
李铁锁内心矛盾至极。一方面,他知道王秀才说得对,如果真是文物,应该上报;另一方面,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总觉得这件事会带来麻烦。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收工后我去公社报告。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更不准对外宣扬!”
然而,李铁锁知道,保密已经不可能了。当晚,整个村子都在谈论河床里发现的“宝瓶”,甚至有人传说那是龙王庙的镇河之宝,能保佑风调雨顺。
李铁锁拖着伤腿,骑车到公社做了报告。公社领导很重视,答应第二天就联系县文化馆。
那晚,李铁锁失眠了。他总觉得那个青铜器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了所以然。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强看着父亲辗转反侧,不解地问:“爹,发现文物是好事啊,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李铁锁叹了口气:“小子,你不懂。有时候,好事能变成坏事,坏事又能变成好事。这世上的事,难说得很。”
他望向窗外,月光下的河流如同一条银带,静静流淌,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李铁锁不知道,第二天来的那个“专家”,将会让事情走向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
而他那句“好事变坏事”的感慨,竟一语成谶。
第五章 专家鉴定
第二天一早,公社副书记亲自带着县文化馆的“专家”来到了河边。
所谓专家,其实只是文化馆的一个临时工,名叫郑知识,因为读过几本文物相关的书籍,就被当成了专业人士。他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中国文物概览》,架势十足。
郑知识一到现场就摆出权威姿态,要求闲杂人等一律退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河床。王秀才像跟班似的紧随其后,不停地介绍发现经过,当然,重点突出了自己的“关键作用”。
李铁锁站在河岸上,脚踝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但更让他皱眉的是那个郑专家。这人看起来理论一套套,实际操作却笨手笨脚,连清理文物的基本要领都不懂。
“小心点!”李铁锁忍不住喊道,“别用铁器直接碰!”
郑知识不高兴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同志,专业事情专业人做,请你保持安静。”
王秀才也帮腔:“是啊队长,郑专家是文化馆派来的,肯定比咱们懂。”
李铁锁只好闭嘴,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郑知识用手和小刷子慢慢清理着青铜器周围的淤泥,渐渐地,整个器物的形态显露出来。那是一个高约五十公分的三足青铜鼎,表面覆盖着绿锈,但纹路依然清晰可见。
鼎身上雕刻着复杂的饕餮纹,双耳呈兽形,三足粗壮稳重。看起来确实古色古香,颇有年代感。
郑知识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宝、宝贝啊!这可能是商周时期的青铜鼎!价值连城!价值连城!”
人群哗然,纷纷向前拥挤,想一睹“宝物”真容。王秀才更是得意洋洋,仿佛这鼎是他一个人发现的。
郑知识站起身,推了推眼镜,郑重宣布:“根据初步判断,这是国家一级文物,必须立即保护起来。请李队长安排人手,小心挖掘,务必保证完好无损!”
李铁锁却犹豫了:“郑同志,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我觉得这鼎有点...”
“有点什么?”郑知识不耐烦地打断他,“李队长,我理解你的谨慎,但文物鉴定是需要专业知识的。这纹饰,这造型,这锈色,典型的商周风格!”
王秀才也附和:“队长,专家都这么说了,咱们赶紧挖吧!万一晚上被人偷了可就坏了!”
在众人的催促下,李铁锁只好组织了四个细心的社员,在郑知识的指导下开始挖掘工作。
随着挖掘深入,大家发现这个鼎比想象中还要大,埋得也很深。花了将近两小时,才终于将它完整地挖了出来。
当八个壮劳力用绳索和木杠将鼎抬到河岸上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那鼎在阳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泽,神秘而庄严。
郑知识围着鼎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念叨着“国宝”、“罕见”、“重大发现”。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个发现将给他个人带来多少荣誉和利益。
“立即报告地区文化局!”郑知识对公社副书记说,“这是重大发现,需要更高级别的专家进一步鉴定!”
副书记连忙派人去打电话,同时安排民兵在现场看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整个村子沸腾了。人们纷纷跑来围观那个“商周青铜鼎”,甚至有人开始烧香祭拜,认为这是河神显灵。
只有李铁锁始终皱着眉头。他趁着郑知识不注意,悄悄靠近仔细观察那个鼎。越是细看,他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锈色似乎太均匀了,像是人工做上去的;那些纹路虽然精美,但总觉得缺少那种历经千年风雨的沧桑感;最让他起疑的是,鼎内侧似乎太过光滑,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李铁锁年轻时曾在县农机厂工作过,对金属制品有些了解。他偷偷用手指甲刮了一下鼎足底部不显眼的地方,竟然刮下了一点绿色颜料!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就在这时,郑知识发现了他靠近文物,立即呵斥道:“李队长!请远离文物!损坏了你可负不起责任!”
李铁锁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自己的怀疑:“郑同志,我觉得这个鼎可能有问题。它不像是真古董...”
话一出口,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惊讶、不解甚至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郑知识更是气得脸色发红:“李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你一个农民懂什么文物鉴定?”
王秀才也帮腔:“队长,我知道您因为不是第一个发现的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胡说八道啊!”
就连公社副书记也过来打圆场:“老李啊,脚伤是不是又疼了?开始说胡话了?快回去休息吧!”
在众人的嘲笑和质疑中,李铁锁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但他性格倔强,越是受阻越是坚持。
“我只是提出合理怀疑。”李铁锁坚持道,“应该等多几个专家来看看再做决定。现在就上报地区,万一闹出笑话...”
郑知识冷笑一声:“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吧?放心,发现者的名字我会如实上报的。但现在,请你不要再干扰专业工作!”
李铁锁还想争辩,但副书记已经示意两个民兵“请”他离开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李铁锁被半强制地带离了河边。
那一刻,他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不安。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鼎有问题,但却无力阻止事情的发展。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王秀才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先前的不解,现在还多了一丝得意和挑衅。
李铁锁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随着地区“专家”的到来,事情将会朝着更加荒唐的方向发展。
而他也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第六章 风波骤起
地区文化局的专家第二天就赶到了村里。
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姓刘,据说在省内考古界很有名气。与他同来的还有地区报社的记者和摄影师,阵仗比县里大了不少。
郑知识像见了皇帝的太监,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一口一个“刘老”叫得亲热。王秀才也挤在前面,争着介绍发现经过,当然,版本已经变成了他如何敏锐地发现了文物线索。
刘教授确实比郑知识专业得多,他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了青铜鼎的每一个细节,不时点头或摇头。
所有围观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最终的鉴定结果。李铁锁也站在人群外围,心里七上八下。他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否则闹出大笑话,整个公社都会丢脸;但又隐隐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经过长达一小时的仔细检查,刘教授终于直起身,摘下老花镜,清了清嗓子。
现场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田野的声音。
“同志们,”刘教授开口了,声音洪亮而沉稳,“经过初步鉴定,这尊青铜鼎确实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郑知识和王秀才更是喜形于色。
但刘教授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比如这锈色有些异常,纹饰的风格也有些混杂...我需要更多时间仔细研究。”
郑知识急忙说:“刘老,您太谨慎了。这明显是商周时期的典型器型啊!”
刘教授摇摇头:“小郑啊,文物鉴定最忌主观臆断。这样吧,先把鼎运到地区博物馆,组织专家团队进行综合鉴定。”
就在这时,李铁锁挤到了前面:“刘教授,我有点看法...”
郑知识立刻打断他:“李队长,你就别添乱了!刘老都说了这是珍贵文物!”
但刘教授却摆摆手:“让这位同志说。基层同志往往有最直观的感受。”
李铁锁受到鼓励,便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锈色过于均匀,像是刷上去的;纹路缺乏沧桑感;内侧过于光滑;还有他刮下绿色颜料的经历...
随着他的叙述,刘教授的眉头越皱越紧。等李铁锁说完,刘教授立即重新戴上手套,按照李铁锁指出的地方仔细查看。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甚至用小刀轻轻刮擦了几处不显眼的位置。
随着检查的深入,刘教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直起身,长叹一口气。
“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李铁锁,生产队长。”
“李队长,你的观察很敏锐。”刘教授的语气变得沉重,“的确,这个鼎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我需要更专业的检测才能最终确定。”
虽然刘教授没有当场否定鼎的真实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郑知识脸色煞白,王秀才也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老农民的意见竟然得到了大专家的重视。
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公社副书记急忙打圆场:“那就按刘教授说的,先运到地区做进一步鉴定吧!”
鼎被小心包裹起来,抬上了卡车。刘教授临行前特意与李铁锁握手:“李队长,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认真检测的。”
卡车扬尘而去,留下各怀心思的人群。
郑知识恶狠狠地瞪了李铁锁一眼,拂袖而去。王秀才则走到李铁锁面前,冷笑着说:“队长,您可真行。要是这鼎是真的,您就是阻挠文物保护的罪人!”
李铁锁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如果最终证明鼎是真的,他在村里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三天后,地区报社竟然刊登了一篇报道,标题赫然是《农民队长阻挠文物保护,珍贵青铜鼎险遭破坏》!
文章虽然没有点名,但明确写道“某生产队长出于嫉妒心理,质疑文物真实性,险些导致珍贵文物被破坏”,还配发了郑知识和王秀才的照片,称他们是“文物保护的有功之臣”。
这篇报道像一颗炸弹,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