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非洲,一生非洲。(once African,always Africa)。这是做非洲旅游的朋友的李总的名人名言。我也有句名言“待不下去的非洲,回不去的中国”,这已经是我在非洲逡巡的十五个年头,很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窝在非洲不走,非洲确实落后,确实慢,可我也是一个慢的人,一个甘于落后的人,于我是完美的契合,我能有时间打篮球,有时间写诗,这于我几乎就足够了,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这应该是很好的心态。
我一直在为我的小说积累素材,我知道我肯定要写很好的小说,现实主义的,充满辛辣讽刺的,关于一个理想主义者如何碰壁的故事,人们说我在不断的换赛道,不断的尝试,其实我在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我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仿佛我的每一段经历都是以后小说的每一个章节,我理解现实社会对于成功的定义,甚至认为诗歌是无病呻吟,我根本不在乎这些,甚至认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在一段段人生经历中体会人性,体会人性深刻的自私和虚伪,把他们存起来,然后像烟花一样放出去。当然,我也体会到很多人性的美好,陌生朋友的关心和鼓励,父母姐弟一如既往地信任和支持,幸亏,我有快乐的童年,支撑我前行。
非洲真的是旷野,是来了不想走的地方,假如你是来旅游的,你一定会感受到大海的浩瀚无垠,海水的五光十色,乞力马扎罗山的巍峨,动物大迁徙的壮阔,草原的落日余晖像母亲一样照耀茫茫马赛马拉大草原,肯尼亚山的古老庄园,凯里秋的满园茶香,那是值得说走就走的旅行,当你看到这样的弱肉强食世界,看到这样胸怀宽广的东非大裂谷,让你的思绪随着火烈鸟腾飞,跟着河马打哈欠,跟着雄狮发出怒吼,还有什么失恋离婚是放不开的,还有什么荣辱得失是值得计较的,还有什么抑郁症是不能治愈的,你尽管自由的热烈的活,尽管去爱去享受。
有人说你一个211的毕业生在非洲是不是太可惜了,我最烦的就是这样的论调,你们对于非洲的认知究竟是有多么的狭隘,我十年如一日的写东西就是为了消除这种偏见和狭隘,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清华北大的留在了非洲,知不知道有多少联合国的人在非洲,多少大学教授沉迷在非洲,非洲是一个宏大的概念,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热土,你们观念里的歧视问题是深刻的,是不自知的,是无知的,我看詹姆斯来中国,一群中国球迷疯狂追逐,难道詹姆斯不是黑人?你们不是歧视黑人,是歧视贫穷。我们吃饱饭只有四十年时间,嘲笑非洲,就是在嘲笑我们的来时路。
我依然没有归属感,依然每天和各个部门贪污腐败的人斗智斗勇,依然面临发不起工资的窘迫,可是这就是我选择的人生,这就是选择的机会成本,既然选择了非洲,就没有那么多灯红酒绿,就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就没有那么多预制菜和攀比心,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有更多的时间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你可以去看看动物,可以去爬山钓鱼,可以去打很便宜的高尔夫,甚至可以去内罗毕大学找个学科上,发展的慢,人很慢,未必是一件坏事,灵魂跟不上脚步,人是会发疯或者抑郁的。当然,你必须去交很多的朋友,不同的肤色,不同的爱好的朋友,你不能局限于中国人吃吃喝喝的圈子,你要走进容纳于不用文化的碰撞中,你要去跳舞,去打球,去交流,去打开自己的眼界,去欣赏不同文化碰撞的火花,去提高自己认知的宽度。我看到一个又一个来到非洲的网红,他们从不拘泥于自己有限的人生长度,他们在努力离开自己的舒适区,他们有的骑行,有的写作,有的躲到深山老林追寻内心的安宁,他们都在努力使自己的内心丰盈,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人生。
十几年前的朋友又回到肯尼亚,他已经离开七八年了,他一直是做会计的,实在是国内卷不动了,又回到非洲。我最近看到一篇《驻外三年,再也不会回非洲》的帖子,写到很多在非洲的无奈以及对当地的不适应,这我完全可以理解,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对同一事物是有不同思考的,好比一个人在青春时不可能有对青春的感受一样。当然,你也可能遇到坏老板,工作不顺心,创业失败,被人设局欺骗等等,这个可能和非洲无关,因为在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情。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只有那好的一点点支撑着我们前行。
我一直在淡化非洲,黑人这样的概念,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于落叶归根这样的概念根深蒂固,从肯尼亚回国,来回只要六千块,单程只要十一个小时,每年几乎都有一个月的带薪休假,试问哪个国内企业有一整个月的陪伴父母的时间,北上广深漂们和非漂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可能区别在于北上广深996加班多压力大,非洲早八晚五有双休,食住行老板全包还能存到钱吧,最近遇到几个把父母接来非洲养老的朋友,问老一辈对于肯尼亚的感受,他们都说肯尼亚是养老的好地方,饮食健康人情少,空气清新气候好,别的非洲国家我不敢保证,肯尼亚绝对养老的好地方。
我最近写的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写什么了,关于非洲的风土人情我是一直不屑于写的,那种口水文章真的没有什么营养,我更多的倾向于独立思考,思考我们能从非洲学到点什么,有人可能不屑一顾,认为非洲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有种学习方法叫做比较观,我们也可以看看不同体制下会遇到什么问题,准民主体制下大选的问题,种族,贿选的问题,以及在这种体制下的公民权利与自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大选了,会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觉得这才是知识分子应该提前准备思考和研究的问题。写到这里,可能有的读者理解我为什么在非洲窝着不走了,因为一个有这种思想的人,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