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年,御前财政会议上,群臣齐聚一堂,议事的氛围紧张而凝重。会上,严嵩顺势借用了张居正提出“增加军费剿灭倭寇,重开海上商路”的论调,立即抛出一项颇具争议的国策——在浙江“改稻为桑”。此策一出,本就急需弥补国库亏空的嘉靖帝顿时龙颜大悦,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两涌入国库的希望。然而,站在殿侧的“清流”三人组却默然不语,似乎都在暗暗揣摩其中利弊。主掌户部的徐阶并未表示反对,他甚至暗自觉得此举或许有助于财政收支平衡。而高拱仍沉浸在前一战失利的阴影之中,对去年未能理清的烂账耿耿于怀。唯有张居正当场察觉出“改稻为桑”背后潜藏的巨大隐患,但他并未开口驳斥,只是默默收起了心中忧虑。就这样,这项攸关国计民生的政策草率地在朝堂上拍板定案,浙江自此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正是时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的胡宗宪。
回到裕王府,张居正终于吐露心声,直言“严党”极可能借此良机兼并土地,化国家政策为私人利益。老谋深算的徐阶依旧不动声色,他更在意的只是财政能否顺利过关。高拱则在后知后觉间恼怒不已,痛骂“严党”狡猾至极,而裕王则脸色铁青,不知如何抉择。最终,张居正献计,谭纶自告奋勇,“清流”一派决定以胡宗宪为突破口。自此,谭纶以“参军”身份赴任浙江,卷入了这场复杂的政局博弈。
转眼间,“改稻为桑”国策在浙江推行已逾四月。胡宗宪虽在多方斡旋下勉强推动,但由于涉及百姓生计、官绅利益及朝廷财政压力,进展依然缓慢,而胡宗宪承受的压力也愈发沉重。此时,织造局杨金水主持的一场对外贸易谈判登场,浙江各主政官员皆到场陪同,以示隆重。与此同时,杭州知府马宁远则依照上峰指令,采取极端手段——以“官兵踏苗”强逼淳安百姓改稻为桑,百姓叫苦连天,怨声四起。
在江南制造局,胡宗宪端坐主位,闭目假寐,神情倦怠。下首,杨金水与郑泌昌、何茂才陪同外商,觥筹交错,表面是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汹涌。胡宗宪心知肚明,此番所谓的丝绸贸易,不过是杨金水借吕芳之势,对自己施压的手段。一旦生意达成,巨额丝绸交易便会倒逼浙江加快“改稻为桑”的进程,届时他将再无退路。然而身为总督的胡宗宪,不得不出席,以防失了姿态。其满腹不满与无奈,皆指向杨金水。
交易果然顺利谈成,数额之巨高达五十万匹丝绸。杨金水洋洋得意,甚至借对外商的言辞,明里暗里给胡宗宪下了“套”。胡宗宪虽露出假笑,但内心清楚,这意味着浙江再也无法推缓政策。更糟糕的是,他很快获悉马宁远“踏苗”之举,竟因戚继光撤兵而被迫中止,而下令撤兵的极可能是谭纶。这一消息让胡宗宪一时难辨是祸是福。
待至总督衙门,胡宗宪见一众百姓跪伏哀诉,心中更添沉重。议事处上,杨金水特意退居外堂,摆明自己以吕芳一党的身份旁观,只为强调——五十万匹丝绸生意既已定下,后续责任与江南织造局无关,全由胡宗宪自担。然而,胡宗宪借机利用谭纶的到场,将局势硬生生化解为三方对峙:吕芳、裕王与严党,彼此制衡。原本单方面的压力,瞬间被稀释。
随后,郑泌昌开口,以“现有事实”击中胡宗宪要害:改稻为桑进展不足两成,年底交货无望,若五十万匹丝绸无法兑现,朝廷震怒在即。胡宗宪无言以对,却在关键时刻借机承揽戚继光撤兵之责,替谭纶挡下锋芒。此举既保护了清流,也让攻击者无从再逼。紧接着,他巧妙引导话题,将矛盾转向“可能爆发三十万反民”的危机,以更大的隐患压过眼前的丝绸生意。众人再度噤声,胡宗宪借机下令放水,安抚百姓,重获主动。
最终,杨金水不得不发声,只为撇清责任。见胡宗宪当即决定如实上奏朝廷,他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离去。这场暗流涌动的权谋对决,胜负早已在言辞与心机之间分出高下。胡宗宪凭借谭纶巧妙平衡,步步拆解攻势,而最微妙的转折,竟出现在何茂才意外的一句话上。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