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蒋介石曾抱有将国共两党合并的愿景,希望通过合力对抗外敌,实现中国的统一与复兴。两党为此进行过多轮谈判,但由于对于合并后诸多复杂问题的意见分歧,最终这一设想未能如愿实现。
1937年夏季,国共两党在庐山展开了一次关键的会谈,蒋介石向周恩来提出了三条建议:
第一,由两党各自选派等数量的干部,共同组成一个名为国民革命同盟会的组织,蒋介石担任主席,拥有该组织决议的最终决定权;
第二,所有对外活动及宣传,需提交同盟会审议并批准后方可执行;
第三,一旦同盟会运作成熟,未来可在适当时机合并为一个大党。
面对这些提议,中共虽然积极回应,并同意成立一个涵盖国共两党及其他党派的“统一民族联盟”,也同意蒋介石担任新党领袖。然而,中共始终坚持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合作的基础是双方平等,而非单方面的融合。
事实上,早在1937年2月,周恩来就曾就与国民党的合作问题,致电张闻天与毛泽东,详细汇报了自己在谈判中坚持的五项原则,其中两条直接涉及党派间的独立性问题:
一,中共可接受三民主义的思想,但绝不会放弃共产主义信仰;
二,中共愿意承认国民党在全国的领导地位,但决不接受取消共产党这一要求。如果国民党愿意重组为民族革命联盟性质的党派,中共可以加入,但必须保留独立的组织形式。
同年6月,周恩来作为中共中央代表,起草了《国共两党关系调整方案》,其中明确提出了两点:
一,国民革命同盟会只能调解两党的关系,并决策两党的联合行动事宜,但不能干预两党的内部事务;
二,两党在遵循共同纲领的前提下,仍然保留各自独立的组织和自由的政治讨论权。
显然,中共在相对弱势的情况下要求保留独立性是完全合理的,但这一点与蒋介石的期望相距甚远。因此,关于合并的问题便未能继续推进。
随着抗战爆发,国内外形势发生了巨变。1937年11月底,王明自苏联回国,带回了共产国际的最新指示。在12月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中共中央决定,调整之前对国民党的防范态度,主动寻求与国民党达成合作。会议决定在边区的名称及长官人选等问题上作出让步,允许国民党向边区派遣联络参谋及参观团等。
中共的这一新政策引起了蒋介石的关注,并邀请王明前往重庆会谈。12月26日,国共两党成立了“两党关系委员会”,并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起草了一个共同遵守的政治纲领。然而,这个纲领基本上将中共置于一个受限的地位,要求中共将自己的军队交由中央政府领导,中共的重要领导人必须脱离军队到中央工作,八路军要与中央军交换干部,甚至要将八路军分散使用等。
这些条款显然是对中共的严格约束,无法接受这种不平等条件的中共代表提出强烈反驳。此时,国民党的代表批评中共不遵循中央军令,表示合作无诚意。连一直支持与国民党合作的王明都对这一纲领表示无法接受。面对这种局面,毛泽东发表声明,通过答记者问的方式,明确表明了中共的立场,再次使两党的合并计划泡汤。
1938年2月10日,蒋介石在重庆会见周恩来时,提出希望所有党派能够联合起来,共同面对国家和民族的生死存亡。他甚至表示,若有必要,国民党的名义也可取消,以便实现统一的新党。蒋介石的这种强烈愿望自然引起了延安方面的高度关注。中共中央很快就此问题致电共产国际,请示如何应对。
3月23日,共产国际回电表示,在抗日民主纲领基础上,建立一个没有与共产国际挂钩的民族解放联盟最为合适。这意味着新党虽然由国共两党及其他党派组成,但仍然保持独立,且与共产国际保持距离。
中共中央并未等待共产国际的回复,而是在收到指示之前再次召开政治局会议,强调解决两党关系的唯一正确途径是建立一个包括各党派共同参与的民族革命联盟。显然,中共坚持保持各党派的独立性,这与蒋介石希望合并国共两党成为一个大党的目标截然不同。蒋介石显然希望通过合并将共产党吞并,但中共明确表示不同意这一点。
蒋介石在此情况下提出了建立国民参政会的方案,并要求社会各界人士参政议政;同时成立了三民主义青年团(即三青团),通过争取青年支持来削弱各党派的独立性。这一策略初见成效,三青团成为民族革命联盟的核心新组织,各党派及社会各界普遍支持其成立。
为了推动与国民党长期合作,毛泽东设想了三种合作模式:
一、国民党改组为民族联盟,各党派加入国民党,但仍保留各自独立性;
二、各党派共同组成民族联盟,蒋介石担任最高领袖,各党派代表平等合作,组成中央及地方的联合委员会;
三、无固定形式,各党派根据需要协商合作。
毛泽东认为第一种模式最为理想。1938年10月1日,周恩来到武汉转达了中共中央的提议。然而,就在中共积极寻求与国民党达成共识时,蒋介石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通过阅读中共的《党的建设》等书籍,蒋介石认为共产党的组织纪律性优于国民党,且他对第一次国共合作中,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后引发的种种纠纷依然心有余悸。因此,他决定重新回到反对跨党合作的立场。
1938年12月6日,蒋介石在桂林再次会见周恩来时,表示不再支持跨党合作,明确提出希望共产党与国民党合并成一个党。他的意思是,如果共产党同意,可以整党加入国民党;如果不能全部加入,也可以考虑一部分共产党员退出原党,直接加入国民党。对此,周恩来当场拒绝,明确表示这种要求行不通。
至此,蒋介石试图将两党合并为一个大党的愿望彻底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