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导言

直截了当地说，本文讨论的内容主要围绕《三国演义》及其各种衍生作品，而对正史的引用则相对较少。并不是说正史就一定严肃高雅、有价值，而是当正史开始变得荒诞不经时，其荒诞程度甚至能让人目瞪口呆。

举例来说，孙策据说是他母亲梦中吞下了太阳才诞生，而孙权则是其亲生母亲梦中怀抱明月而生。你说，这样的故事，你信吗？如果不信，那么又凭什么去嘲笑《三国演义》的不靠谱？

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这些“不正经”的背后，隐藏的历史和文化密码。以孙策和孙权的诞生故事为例，为何曹操和刘备的身世显得那么“接地气”？

这无可避免，因为曹操掌控着天子，统一了北方，他根本不需要那些花哨的传说来粉饰自己。刘备虽然草根出身，卖过臭豆腐，但他毕竟是汉室宗亲，刘家的血脉有历史根基。

曹丕登基成为皇帝，是顺应了大势（曹操种树，曹丕乘凉），是功劳使然；刘备称帝，则是延续老刘家的血脉家事。

再看孙权，这家伙绝对是三国中的头号“搅局者”，一场赤壁之战粉碎了曹操统一天下的美梦，后来偷袭荆州，让刘备东征惨败，断送了刘家的复辟希望。想当皇帝？孙权只能靠这些离奇甚至荒诞的传说来造势。

其实根源还得怪《史记》，记载刘邦出生时，他父亲梦见一条龙伏于其妻身上，于是刘邦诞生。想象一下这画面，能不让人三观震碎吗？时代在发展，至少在形式上，孙策和孙权的出生故事比刘邦的更“先进”一些——只能这么认为。

为何开头要提这些？因为理解这些正经与不正经背后的含义和作用，就能得出一个结论：神灵，往往是人类构建的符号，不论当事人愿不愿意，神承担着历史的地位和民意的期待——《三国演义》中蜀汉五虎将的神化便是最佳体现。

二、蜀汉五虎将中，有四位成神

在《三国演义》中，唯一明确被封神的只有关羽。关羽死后，其魂魄曾在空中高呼“还我头来”，惊动了普净僧人，经过点化，关羽前往玉泉山，成为神仙大哥。

但若仔细观察，关羽虽然成了神仙，却一点都不“神仙范儿”，他甚至附体在吕蒙身上怒骂孙权，直接将吕蒙这个仇人干掉。

而当他的头颅被送到曹操手中时，那颗人头竟似乎复活，吓得曹操惊恐跪拜。完成这些后，关羽还托梦给刘备，嘱咐一定要为他报仇。直至刘备临终，他还拉着已故张飞的魂魄告知：三兄弟将很快重聚，这才算彻底停歇。

看关羽成神后的这波操作，明显带着戏剧性和荒诞感。笔者不禁发问：玉泉山是关二爷的道场，哥三聚首后，谁来当老大？这事儿只能留个谜，不能深究！只能再次强调，成神不过是历史地位和民意的体现。

关羽死后成神的传说，引发了对蜀汉五虎将的集体神化。张飞后来竟然也在《聊斋志异》中“现身”，那时的他已经成了神，“三十年一巡阴曹，三十五年一巡阳世”。

张飞成神无疑是受到关羽的刺激。后人认为这对兄弟形影不离，不能只突出关二哥而忽视张三爷，否则武圣关羽都没面子。无论如何，张飞死后成神已是板上钉钉。

马超则显得有些气势不足，在《三国演义》中体现得非常明显。看关羽、张飞死时，那真是将星陨落，天地为之震动。马超死时，却只是诸葛亮淡淡一声感叹，告诉世人：马超已去，故事就此结束。

原因大概是马超虽然在战场上打得曹操割须弃袍，投降蜀汉后却没有更多精彩表现，没能充分体现他的价值。

不过，他毕竟有“神威天将军”的称号，后来还秘密列入《正统道藏》的“七十二阴雷部神将”名单。虽没有关羽、张飞那般独自闪耀，但在众多三国名将中，也算是霸气侧漏。无论如何，马超也是成了神。

不得不提赵云，正史中的蜀汉顶级武将共有四位：关羽、张飞、马超和黄忠，赵云并不在其中。但《三国演义》打破常规，打造了“蜀汉五虎将”，将赵云推上与四位顶级大佬平起平坐的高度。

因此，赵云在《三国演义》中形象极为张扬，豪迈无比，一生几乎未尝败绩。曹魏阵营中的将领都极为忌惮赵云，张郃、徐晃等人也纷纷高呼“活捉关云长”，以此衬托赵云的威名。

也许正因《三国演义》对赵云的过度神化和戏剧化塑造，导致他成为了“完美将军”的代名词。虽然后人喜欢他，但却难以再为赵云增加更多传奇，最终“武神”“战神”的称号被牢牢扣在他头上。

换句话说，赵云成神虽众望所归，但内心缺乏足够底气，只能靠民间信仰强行封神，档次不及关羽、张飞和马超。

反推为何关羽、张飞、马超能死后成神？他们都有明显遗憾和不足，不像赵云那般完美。显然，成神与否和历史文化渊源密切相关。赵云在《三国演义》中太过圆满，反倒失去了必要的留白，限制了他的神化空间。

至于黄忠？遗憾的是，他连赵云那种“草头大神”的地位都未及。人们自然要问，为何黄忠遭遇冷落，无法成神？主要有两大原因。

三、你看黄忠死时发生了啥

第一，现实需求。人们造神，归根结底是一种现实需要。凡是成神的人物，老百姓便会敬仰和祭拜他们，但这种神灵主要是祭祀对象，而非模仿的榜样——这点没错吧？

回头看看蜀汉五虎将，谁最接地气、最励志？肯定不是关羽、张飞或马超，只能在赵云和黄忠之间二选一。仔细对比，就会发现黄忠的励志形象远超赵云。

所谓“老黄忠，老骥伏枥”，这是一种踏实勤勉的精神象征。还有那一战定军山，斩杀夏侯渊，黄忠凭借这场惊艳表现跻身四大顶级武将。此后，他虽无更多显赫战绩，但这“一鸣惊人”已足够。

你看，在黄忠身上既有脚踏实地的执着，也有“沉默三年，一鸣惊人”的励志状态，这两种极端反差正是最被社会推崇和现实所需。正因如此，谁都不舍得让这样一个被民众迫切需要的励志人物去成神，毕竟神灵意味着超脱凡俗。

第二，关羽的否认。前文提到，关羽是《三国演义》中唯一光明正大封神的人，是唯一的“神仙二哥”，而他却坚决否认黄忠的地位。得知黄忠与自己同列，他断然表示：“我才不跟黄忠平起平坐呢，这是对我的侮辱！”

你可以鄙视关羽，但无法否认他在《三国演义》中的崇高地位。如今“神仙二哥”都否认黄忠，你还指望让黄忠成神？这无异于再引发一场内讧。你以为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但多少人会认可？

蜀汉和关羽是《三国演义》的精神支柱，岂能轻易动摇或篡改？没有民意基础的封神，只是空中楼阁。

最能佐证这两点的，就是黄忠战死时的情景。夷陵之战后，张苞和关兴连续建功，刘备喜不自胜，笑着说：“昔日我麾下诸将，皆已老迈无用；如今有二侄如此英雄，我何惧孙权乎！”

这话让黄忠极为不满。关羽活着时称他为“老卒”，如今又被贬为“老迈无用”，黄忠怒不可遏，带着五六名亲兵自行出击吴军，以证明自己老当益壮。

刘备得知后急忙派张苞和关兴去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