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636年)六月二十一日,年仅36岁的长孙皇后在立政殿病逝。她的去世带走了一位贤明的皇后,也让唐太宗李世民失去了一个心腹。就在长孙皇后临终前几天,趁着体力尚可,她与李世民进行了最后的告别,并专门叮嘱了四件重要的事情。
首先,她提到了宰相房玄龄。因事被李世民召回家后,已经很久未再上朝,长孙皇后一直心系此事。她知道房玄龄是李世民多年的得力助手,一直小心谨慎地处理朝中机密,若非犯下什么大错,她希望李世民不要轻易罢免他。长孙皇后关心的,不仅是房玄龄个人的安危,更是对国家稳定和治理的深思熟虑。
其次,她劝李世民抑制外戚。自从李世民登基后,长孙皇后家族得到极大优待。无论是她的兄长长孙无忌,还是其他亲戚,都获得了很高的职务,甚至有些人的德行和能力并不匹配其所处的位置。长孙皇后希望李世民能保持清醒的判断,将亲族的职位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她建议,外戚不必在宫廷中担任重要职务,能定期朝见皇帝就已足够。
第三,她提出希望能够薄葬。长孙皇后表示自己不想给国家增加负担,建议将自己的葬礼简朴一些,用山地为墓,葬具仅需瓦木即可。她一生知足,深知国家百废待兴,自己无需奢华丧礼。
第四,她劝谏李世民做一个仁君。她希望李世民能够亲近君子,远离小人,听取忠言,拒绝谗言,同时减少不必要的劳役,减少狩猎之事,专注于治理国家。这不仅是对国家前途的关心,也是她对李世民健康的考虑,毕竟长期的劳碌与狩猎可能会损害身体健康。
最后,长孙皇后不希望子女前来看望她。每当子女来看望自己时,大家免不了落泪,她自己也难免受其感染,心情愈加沉重。她深知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因此不愿让孩子们因此而痛苦。她宁愿在临终之际,自己默默承受,也不希望家人多添愁绪。
从这些交代中可以看出,长孙皇后即使临终时,依旧心系国家与家族,为李世民、子女和家族着想。她自己早已对生死看淡,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并不感到恐惧,反而似乎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在说完这些叮嘱后,长孙皇后费力地从衣带中取出一小瓶毒药递给李世民,低声说道:“妾于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从乘舆,不能当吕后之地耳。”这番话,表露了她的深情与决绝——她早就对自己与李世民的共生死作出了誓言,并且决心在李世民面临危难时,陪伴他到最后一刻。
李世民并不是一位从未受伤的英雄,尽管他早年英勇无畏,但长期的征战早已让他的身体饱受摧残。尤其是他的家族中遗传了一种风疾,每到天气变化时便尤为严重。尽管他在贞观年间已年满29岁,但由于长年征战,身体状况并不好,时常出现健康问题。
在李世民生病时,长孙皇后常常不离床前,日夜守护。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想到,若是李世民真的病重不治,她是否应该一同随去,为他守节。她甚至曾在李世民生病时秘密准备了毒药,将它藏在衣带中,并对自己低语:“皇上若有不测,妾岂能独活?”
李世民从未得知这一切。在他眼中,长孙皇后一直是那个无怨无悔、坚韧不拔的女人。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的痛苦或哀怨,总是坚定地站在他身旁,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和安慰。尽管她也有病,但她选择独自默默承受,为的只是李世民能少一分忧虑。
长孙皇后身患气疾,至今学界有不同的解释,有人认为她得的是哮喘病,也有观点认为是心脑血管问题。在皇宫这样的环境下,长孙皇后的病情并未得到有效控制。尽管有最好的医药和治疗,皇家生活的压力与紧张仍让她的病情时有波动,尤其是作为一国之母,常常面临宫廷内外的种种挑战,情绪波动不可避免。
例如在贞观八年(634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同巡幸九成宫时,李世民的姐夫柴绍曾因突发的紧急状况带着守卫急忙前来禀报,李世民立刻披上甲胄走出房间,询问事发何由。长孙皇后虽然病体未愈,但依然坚持跟随出来,面对危险并没有选择安慰自己的内心,反而说:“上既震惊,吾何心自安!”她从未在任何重大时刻,选择逃避,始终以坚毅的姿态与李世民并肩前行。
自13岁与李世民成婚,长孙皇后便与他生死与共。无论是李世民征战沙场,她在京中协调政事;还是在玄武门之变时,她毅然支持李世民,与他共进退,《旧唐书》记载她在李世民的战前鼓舞士气:“及难作,太宗在玄武门,方引将士入宫授甲,后亲慰勉之,左右莫不感激。”无论在什么时候,长孙皇后都站在李世民身边,不离不弃。即使她已经病重,但在九成宫的变故中,她依然和李世民并肩面对,结果由于这一事,她的病情加重,始终未能痊愈。
长孙皇后的病情一直反复,尽管李世民为她竭尽全力,治疗方案不断调整,但她的身体始终未能恢复健康。到了636年,长孙皇后的病情已达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她的去世令李世民痛不欲生,甚至常常怀念她的深情。在李世民的眼中,长孙皇后不仅是一个贤良的妻子,还是他在宫廷内外最坚实的支持者。为了纪念长孙皇后,李世民专门在宫廷后苑建造了一座瞭望台,供自己时常凝视着长孙皇后安息的昭陵,这份深情的表现,直到李世民死后依然长存。
从长孙皇后生前到死后,李世民一直深深地爱着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无论是生死,还是荣华富贵,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相依为命,彼此的深情始终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