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代艺术正在“蘑菇”化?
创始人
2025-05-26 16:00:46
0

MUSHROOM

蘑菇

CARSTEN HÖLLER

蘑菇为什么在当代艺术中这么“上头”?

最近频繁在展览中遇到蘑菇。

不是某种符号的简单复用,也不是视觉潮流的下一个热点。它的出现,更像是一种悄无声息但持续发酵的“提醒”——在这个越来越难以直视的现实里,有种东西在地下、在边缘、在我们还来不及注意的角落悄悄长出来。

蘑菇,曾经是我们生物课本的配角,是菜市场里一袋袋塑封的食材,是迷幻文化里的常客。但今天,在当代艺术里,它不再只是这些东西的附属。它变得越来越多义、越来越难以归类,也越来越让人着迷。

日常可见的食物蘑菇

Symbolism of mushroom:

Edge

Non-linearity

Rebirth

蘑菇并不是那种典型意义上的“美”。它长在废墟、潮湿、腐烂之地,天然带有一种“不确定”的气质。这种不稳定,恰恰成了当代艺术语境里很重要的隐喻:它代表那些边缘的、被忽略的、难以分类的存在。就像当下很多人正处在传统系统无法命名的位置,我们在裂缝里生长,也在试图重组意义。

蘑菇的生命周期也特别。它不像花那样迅速盛开、迅速凋谢,而是在地下慢慢扩张菌丝,等条件合适,突然冒头。它提醒我们:很多事情,不是线性发展的,而是悄悄积累,然后突然发生。

更重要的是,蘑菇能把死亡转化为养分,让衰败变成开始。它是自然界里的“清道夫”,也是重建者。在艺术家眼里,这是一种特别有力量的象征——它让我们重新理解什么是结束,什么是开始。

艺术家眼里的蘑菇

🍄

闫冰,蘑菇系列作品,布面油画,2018-2019

闫冰,蘑菇系列作品,布面油画,2018-2019

闫冰,蘑菇系列作品,布面油画,2018-2019

你可能见过闫冰画的那朵蘑菇。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黑色之中,像一颗长歪了的念头,或者一段深夜里无法落地的情绪。那不是某种植物学记录,它更像是内心长出来的东西——荒诞、脆弱、固执,却又极具张力。

Hamish Pearch, 4000 weeks soup, 铝、环氧树脂、环氧腻子、MDF、油漆, 2022

英国设计师 Hamish Pearch 也在用他的方式“种蘑菇”。他把蘑菇元素揉进家具和雕塑,做出了很多介于真实与幻觉之间的作品。你分不清它们是实用物件,还是被梦境入侵的日常用品——一切看起来都有点“发酵”。

还有 Melissa Jay Craig,她用手工制作了 99 本蘑菇书:(S)Edition。每一本都像毒蝇伞那样长着伞盖,红皮白点,成群地“种”在温室的角落里。书本不再只是传播知识的工具,而变成了一种会呼吸、会腐烂、会生长的有机体。

Cy Twombly, 自然历史,第一部分 蘑菇, 纸上石版画及混合媒介, 1974

艺术不再只是人对世界的描述,而是在和其他生命一起感知、协作、共存。美国画家 Cy Twombly 在《自然历史:蘑菇》里用素描去捕捉蘑菇的形态。那些简单的线条里有种原始的活力,像是对生命最基础结构的一次回望。

Dog stinkhornsfor the American Stinkhorn Society (ASS) 2022

而来自芬兰的艺术家Riitta Ikonen 与摄影师 Annie Collinge 共同创作了一组“人菇”肖像。模特穿成各种蘑菇的样子,藏在森林里,像是人类突然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被重新命名,也重新获得了位置。这些“人菇”,既可爱又诡异,像在提醒我们:人不是世界的主角,而只是暂时躲在光线里的一种真菌。

再看 Gentle Monster 旗下香氛品牌 Tamburins 和艺术家 A.A.Murakami 联合打造的蘑菇主题零售空间,它像是某种未来的实验室,又像一场对自然的模拟演出。蘑菇成为嗅觉、触觉、视觉的共同线索,连接起美学、商业与科技。这些都不再只是装饰,而是指向的是一种新的叙事方式。

Yayoi Kusama, Mushrooms, 2005, acrylic on canvas

BL 14 BY KARL MONIES, 165h x 105w x 95d, Copper, 2024

Sasha Akhramenko&Artem Tarasov, After Hours Workshop, 2023

龙盼,《流动的身体》,菌丝雕塑、AI生成视频、无声,2022

草间弥生、Karl Monies、Sasha Akhramenko&Artem Tarasov、龙盼……更多艺术家正在用各自的媒介激活蘑菇的哲学意味。它们不只是“好看”,更像是视觉语言里的异种生物,慢慢建构出一个更复杂的宇宙。

Ghislaine Leung

在这个语境下,Ghislaine Leung 的作品 Arches 也很值得一提。她把一排泡沫拱门装置安放在空间中,看起来像是一种微缩建筑,也像一群刚冒头的蘑菇菌盖。它们不是“完成品”,而是一种过程中的形态,让人想起蘑菇的生长机制:不稳定、不对称、不完满。Leung 一直在挑战展览、物体、生产之间的边界,这些拱门看起来轻飘飘,却触碰到非常基础的问题——我们是如何看、如何判断、如何赋予意义的?就像蘑菇一样,它们没有明确的“解释”,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答案。

如果说艺术家是在重构我们对蘑菇的感知,那人文学科正在进一步拓展它的意义边界。

《末日松茸》的作者 Anna Lowenhaupt Tsing 在书里写松茸如何在资本主义废墟上顽强生长,和人类、森林、市场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共生网络。那不是一个关于植物的田野调查,而是对未来的一种预言。那些野外的真菌,就像人类秩序崩塌后的修补工,一点点把断裂的生态重新粘起来。

还有《菌络万象》《The Future is Fungi》《真菌改变人类文明史》……这些书籍都在谈一个共同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已经太久忽略了这个世界里那些不说话的生命?蘑菇、地衣、霉菌,这些生物正在用它们的方式定义连接、流动和变化。

真菌不是简单的“知识对象”,它更像是一种思维模型。它让我们重新认识“非线性”“不确定”“边缘”“共生”等关键词。你将不再从中心出发,也不再需要标准路径,而是像菌丝一样,在土壤中向各个方向发散延伸,随机、缓慢,却足够持久。

当我们开始用真菌的方式去想象未来,也许它不是直线进步的,不是效率导向的,而是一次次微小但真实的链接——人与人之间、人与非人之间、生活与废墟之间。

我们身处的时代正在经历一场巨大但隐秘的转向。权力结构在重组,生态系统在崩解,技术带来焦虑,人类对自己的中心地位越来越不确定。

就在这种背景下,蘑菇被艺术家反复使用,并不是偶然。它不像花那样热烈,也不像树那样挺拔。它总是在潮湿、黑暗、被遗忘的地方出现。但也正是这样,它代表着另一种可能——不追求高调、不强调控制,而是通过分解、滋养、再生,把旧的变成新的,把废弃变成可能。

当我们在展览中遇见蘑菇,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好看”的形象,而是一整套新的生命逻辑。它挑战我们如何看待世界,也挑战我们自己该如何存在。

也许未来不是一个“升级版”的今天,而是某种根本性的变化。而蘑菇,正是那个悄悄指向未来的入口。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文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相关内容

热门资讯

原创 民... 在民国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里,出现了许许多多蜚声海外、流传后世的名字,这其中有男性,更有在新旧思想碰撞...
原创 李... 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是道光年间的三甲进士。一共生了6个儿子,分别是老大李瀚章、老二李鸿章、老三李鹤章...
原创 平...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国家,我国封建王朝长达几千年历史,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是清朝。清朝之所...
原创 康... 《吴宫》曾言:“吴王宴罢满宫醉,日暮水漂花出城。”封建年代中,皇室成员地位尊贵,成百姓羡慕对象,然真...
原创 石... 1853年,天平天国攻占南京,于是定都南京,改南京为天京。此时的太平天国领导人开始享乐,生活非常奢侈...
原创 孙... 蓝妮和孙科 孙中山和宋庆龄没有子女,但他和原配卢慕贞生有三名子女,其中在历史上较有名气的就是长子孙科...
原创 历... 以扯蛋的态度面对操蛋的历史,盗墓笔记热播,今天咱们也来谈谈关于盗墓这个话题。 曹操在历史上应该是摸金...
原创 古... 随着入冬,最近的天气日渐寒冷,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而南方的冷则是深入骨髓的魔法伤害。让人不禁开始怀念...
原创 容... 1863年,清廷为了尽快剿灭太平天国,并借此机会建设一支近代海军,把希望寄托在英国人身上。可是,英国...
原创 晚... 照相技术在清朝末期传入中国,在这之前,就算是最高统治者皇上,也只能通过画师来留下一些难以忘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