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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20日

当我们向建筑物投去好奇的目光时，我们某种意义上是在探究历史。

建筑

本书旨在提供一部实用而有趣的20世纪与21世纪建筑史。一部建筑学（architecture）的历史与一部建筑物（building）的历史并不相同，后者可能会力求完整，想要系统而客观地涵盖各个领域，评估不同的建造技术、城市化模式或政策方针的相对重要性。这样的历史可能会花功夫研究流行的住房，比如美国郊区的“科德角式”和“牧场式”住宅；或者研究工业厂房这种建筑物的类型，比如在世界各地为生产制造活动遮风挡雨、拥有门式框架结构的工棚。然而在另一方面，由于这些为数众多但寂寂无名的建筑物缺乏艺术吸引力，建筑学的历史极少关注它们（图1）。建筑学涵盖建筑物的设计，但并不涵盖所有建筑物的设计。建筑史颂扬的只是少数称得上是建筑的建筑物。

图1 一条典型的尽端路

建筑史极少关注流行的住宅样式，理由是它们缺乏艺术吸引力，但这一理由并不合理。

图2 罗比住宅，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1910 年

赖特把他的建筑称为“有机”建筑，因为它自然地产生于它的创作条件中。

和任何艺术一样，建筑学中的“正典”（canon）是一件充满了扭曲与不公正的不完美之物。但那并不意味着它是无用的。事实上，它对于艺术的进步必不可少。如果没有它，建筑学的对话——发生在书本和展览中、在办公室和会议室里、在建筑学院里——将会变得极为贫乏。正典是一批汇集起来的共有知识，它把世界各地的建筑师联合起来，并赋予他们一个集体的身份认同。当一位建筑师提起萨伏伊别墅，另一位建筑师马上会在自己脑海中看到它的画面并加入讨论。对经典建筑物的透彻了解对于每一位认真的建筑师和建筑系学生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而本书的意图就是帮助大家获得这种了解。

理论上，我们或许可以完全抛开既有的正典从头开始，根据在艺术性和在社会上的重要性把过去的案例重新排序。然而，实际上，与那些它想要取代的历史相比，这样的历史可能会有一样多的偏见和刻意取舍。在抛弃正典的过程中，你也会抛弃人们普遍认同的比较与评判的标准，而这些标准则是建筑文化的基础。另一方面，正典从来不应该是完全不容侵犯的，任何一部新的历史都有责任对它进行重新评定，对它所包含的某些案例的价值加以质疑，并推介一些不那么常见的案例。这就是本书着手去做的事。它不是革命性的，但它也不是保守到毫无独创性的。

在对现代建筑的正典进行重新评定的过程中，我们必须特别仔细地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被称为“现代主义”的风格的相对重要性，而这种风格被十分合理地当成 20 世纪的特色。一些现代建筑史有时过分突出了这种风格，于是它们实际上变成了关于现代主义的历史，只是增添了一些提及其他风格的简短段落。在这本书中，这个重心得到了一些调整，这些调整并没有“让现代主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这种具有攻击性或修正性的企图，只是想要平等地让其他风格的代表作品获得值得拥有的关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布扎风格、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的装饰派艺术风格、曼哈顿的摩天大楼、20世纪中期同时存在于欧洲社会和美国社会的古典主义，以及中国的民族风格。这些现代但不现代主义的建筑常常遭到忽视，或在这类评述中被一笔带过。本书把它们都包括进来不是出于意识形态上的理由，而是想要描绘出一幅更加完整的图像，并满足那些具有敏锐观察力的读者的好奇心，不然他们就会质疑为什么这些风格没有出现。

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是一本理想的、具有地理代表性的现代建筑史，期待它会从世界上的每一个区域中选取案例，并平等地介绍它们。本书无法达成这一理想，但这种在理论上完美的覆盖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因为它必定会忽略这样一个事实：“现代建筑”本质上是西方的一个文化领域。我们必须认识到它的局限性，但也要承认它的重要性。整个世界的建筑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西方建筑，其他地区（如中国、印度、南美洲、日本、马来西亚或中东地区）的传统建筑大多受到了大量西方的影响。在某些地方（最明显的是日本），西方的现代建筑已经得到完全的采纳，并朝着新的方向发展。本书在描述这个过程时试图敏锐捕捉当地传统的反向影响，但它也承认，“现代建筑”是一个带着固有偏见的概念。

一部现代建筑史应该怎样组织？大约有六种方式可供选择：时间、地理位置、建筑类型、人物传记、建筑技术及建筑风格。然而，还有第七种可能，那就是本书采用的对上述六种方式的明智而审慎的组合。本书的章节次序和章节内容首先遵循了时间顺序，但除此之外，本书将按照另外五种方式对写作素材进行分类，如住宅（建筑类型）、勒·柯布西耶（人物传记）、表现主义（建筑风格）、中国（地理位置）、钢与混凝土（建筑技术）。各个章节的内容在时间上会有交叉，但每章的标题会标出年代范围—这个方法来自肯尼斯·弗兰姆普敦。本书希望读者既可以按照从头到尾的顺序阅读，也可以任选一章单独阅读。大多数章节后面会附有一篇独立的短文，这些短文有的介绍了一个不与正文部分直接相关的新话题，有的提供了一些如果放在正文中会打断其流畅性的延伸资料。使用这种方法的原因在于，这类涉及范围如此之广的研究无论如何都必定是不连续的，而且由许多独立片段组成。

这些组织历史资料的方法暗示了超出建筑之外的多种关联。某些建筑历史学家会着重强调政治、社会经济和文化方面的“语境”，好像建筑本身没有什么思想或准则可以贡献给更广泛的文化。这种强调语境的历史往往会谈及除建筑（它们表面上声称的主题）之外的一切内容。本书承认建筑的形式和风格是对其他领域中的思想和实践发展的回应，举例来说，讨论阿尔伯特·卡恩设计的厂房时，我们会联系到“泰勒制”和“福特制”科学管理体系；讨论扎哈· 哈迪德的建筑时，我们会联系到数字技术。尽管如此，本书的首要内容仍然是从方案和建筑物本身出发的分析和阐释。毕竟，如果想要寻求跨学科的对照和参考，读者总能找到大量的政治、经济和技术方面的历史。不过，把重心放在建筑作品上并不意味着仅仅按照形式品质对这些作品进行评判。这不是一本为鉴赏家写的指南，这是一本关于建筑思想而非具体建筑物的图书，这些思想可能表现在一些想象方案、宣言、书籍、展览、不复存在的建筑物以及从未存在过的建筑物中。如果我们想要对建筑的进程产生透彻的理解，那么仅肤浅地了解某些被保留下来的实例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在整个建筑领域中进行联系和对比。

图 3 银河 SOHO，中国，北京

扎哈·哈迪德，2012 年

这是一个未来主义的场景，但据说它创造的城

市空间反映了老北京城的古典院落。

说一部历史是“有用的”，意味着什么？对谁有用？如何有用？如果过去想要得到真实再现，那么它就必须以它自己的方式被人理解。应该放下今天的成见（至少在理论上），这样才能达成准确的历史解读。但是，我们研究过去的时候也会期待从中学到一些对今天有用的东西，否认这一点是愚蠢的。本书解释了某些对今天的建筑实践仍然适用的形式和技术准则，但最重要的是，它的目标在于通过具体实例阐明建筑思想，以期对读者有所助益。我希望本书能够帮助学生们（不管是哪一种学生）加强和深化他们自己的建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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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本书以宏阔的视野梳理了19世纪末至21世纪初全球建筑的发展脉络，系统讲解了影响深远的建筑思潮与运动。作者柯林·戴维斯不仅对经典案例进行了深度剖析，更对传统建筑评鉴体系提出了批判性质疑，为读者开启了全新的解读视角。

全书以时间轴为主线，巧妙穿插了五大主题脉络：通过“建筑类型”追溯工厂、住宅、摩天楼等建筑形态演变；依托“风格运动”解析装饰派艺术、现代主义、粗野主义等流派特征；借由“大师研究”解读赖特、密斯、柯布西耶等大师的设计哲学；聚焦“技术革新”展现钢铁混凝土、参数化设计等突破性进展；立足“地域脉络”探讨包豪斯、构成主义及中日建筑特色。

书中收录了500多个标志性现代建筑实例，精心编排了近700幅建筑照片与图纸，配以通俗易懂的文字，带领读者亲历一场引人入胜的现代建筑之旅。

著者介绍

柯林·戴维斯（Colin Davies），英国伦敦城市大学建筑理论教授。此前曾出版《高技派建筑》《预制住宅》《20世纪重要住宅》等书，并撰写过多部关于迈克尔·霍普金斯、尼古拉斯·格雷姆肖、诺曼·福斯特等人作品的专著，同时定期为世界各地的建筑杂志撰稿。

译者介绍

宋明波，出生于上海。1990年本科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学专业，1996年获同济大学建筑学硕士学位。现居新西兰。爱好翻译与写作，主要译作有《认识建筑》（2020年）。

目录

导言

01 新艺术运动与阿道夫·路斯 | 1881—1930年

02 住宅 | 1891—1911年

03 民族浪漫主义、新传统与布扎风格 | 1893—1923年

04 钢与混凝土：先驱与心怀愿景者 | 1891—1923年

05 工业厂房 | 1902—1942年

06 表现主义 | 1914—1941年

07 荷兰的现代主义 | 1915—1931年

08 德国的现代主义 | 1919—1933年

09 勒·柯布西耶：第一部分 | 1906—1932年

10 密斯·凡·德·罗在德国 | 1907—1938年

11 俄罗斯构成主义 | 1917—1936年

12 赖特、辛德勒与诺伊特拉 | 1911—1938年

13 装饰派艺术与摩天大楼 | 1925—1939年

14 现代的古典主义 | 1923—1942年

15 现代主义在美国 | 1932—1972年

16 穹顶、壳体与帐篷 | 1952—1973年

17 勒·柯布西耶：第二部分 | 1932—1965年

18 阿尔瓦·阿尔托与汉斯·夏隆 | 1924—1971年

19 大众住房 | 1949—1968年

20 拉丁美洲的现代主义 | 1932—1982年

21 粗野主义 | 1954—1977年

22 路易斯·康：纪念碑性的现代主义 | 1953—1982年

23 “非西方”的影响 | 1937—1991年

24 后现代主义 | 1964—1990年

25 新理性主义 | 1967—1991年

26 高技派 | 1967—1991年

27 日本 | 1945—2000年

28 解构主义 | 1982—1995年

29 雷姆·库哈斯与大都会建筑师事务所 | 1991—2004年

30 对“良好环境调控的建筑学”的再思考 | 1973—2007年

31 “文脉”与“物质性” | 1963—2012年

32 数字未来 | 1994—2012年

33 中国 | 1911—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