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要艺术经历:
1998年 内蒙古成立五十周年美术作品展 ——内蒙古美术馆
2000年 中国美院优秀学生作品展 ——杭州·中国美院陈列馆
2005年 “现实与超越”百人自画像展 ——杭州凤山艺术空间
2005年年第三届全国粉画高级研修班 ——苏州大学
2007年首届苏州新人新作展 ——苏州美术馆
2008年苏州新人新作展 ——苏州美术馆
2012年苏州油画雕塑年鉴 ——雨村美术馆
2013年苏州市沧浪书画联谊会会员2013迎春展——姜昆艺术馆
2013年异同——苏州青年画家风景联展——苏州独墅湖图书馆
2013年新吴门六月风——相约草原 ——内蒙古锡林浩特美术馆
2014年苏州油画雕塑年鉴 ——雨村美术馆
2014年最美乡村美术作品展 ——苏州图书馆
2014年全省各市中青年优秀美术作品展 ——江苏省美术馆新馆
2014年苏州市中青年美术作品展 ——苏州市美术馆

1998年,我与焕子相识于杭州。当时我与方向乐、焕子三人同住在满觉陇,一户茶农家里。我们一起生活。几个哥们一间厨房,轮流做饭,自在,闲谈,日子里桂花香与酒意常伴。清晨雾气顺着山谷上升,夜间灯光在木窗上晃漾。那是一段被联想为“重要”的时光,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此后二十余年我们最稳定的精神底色。

正因如此,我今天谈论他的绘画,很难假装成一个完全抽离的评论者。我的理解中无意地包含着时间的回声与记忆的温度。这并不是个人情感对判断的作用,相反——它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焕子的绘画,并不是来自观念的预设,却生长于长期生活经验的关注。他是一位真正实力派的油画家,写实造型能力非常强而内敛,从不张扬。构图节制,色彩流畅,画面始终保持在一种可呼吸的状态里。朴拙,克制又松弛。

如果说绘画是一种关于“如何在世界中安放身体”的方式,那么焕子的绘画,显然属于那种对世界保持长期触感的类型。梅洛-庞蒂在《眼与心》中写道:“画家不是在复制世界,而是在让世界通过他的显现身体。”这一判断,几乎可以直接作为理解焕子绘画的入口。

他的笔触里,始终藏着生活的烟火气。尤其在静物绘画中,这一点极为明显。太湖石、茶具、花草,这些物品在他笔下并不承担象征任务,也不试图进入隐喻系统,它们只是以“日常的状态”存在。这样的存在感,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当年我们在满觉陇围坐木桌前煮茶喝酒的情景——不是被安排的场景,而是生活自然展开时留下的形状。

焕子并没有把静物当作局限的题材。相反,他用对待山川与园林的方式对待这些日常之物。无论是西北的大川,还是江南的园林水系,他都保持着一种相同的观察刻度:不强调宏大叙述,也不沉溺于细小。他画白墙的斑驳、石桥的疲惫,并不是为了再现“真实”,而是将那些被时间反复摩挲过的痕迹,转化为画面内部的节奏。这些痕迹并不锐利,也很松弛,但却构成了画面最真实的触感。

从早期作品来看,他的绘画最突出的品质,是一种隐藏在细节中的“稳定”。这种稳定,并非风格上的保持,而是一种结构感的自觉。尤其在色彩运用上,他一贯偏向薄而淡雅的层次,避免颜料造成的封闭感。随着创作的推进,这种“严谨”仍未被放弃,而是逐渐转化成更为开放的语言方式。

在这个阶段,他开始弱化固有色,更多运用冷暖并置的关系——例如钴蓝与赭石——来捕捉光线的瞬间变化。画面由此获得一种通透感,与印象派关于“外光”的追求形成内在呼应。但与典型印象派不同的是,他无意完全放弃构图的秩序感。日常场景仍然是一种近乎稳定的结构所托,使画面在流动中保持沉稳。

进入中期以后,焕子的绘画逐渐显著表现主义倾向。笔触从细碎转向更加厚重的块状结构,甚至出现轻微的扭曲;色彩不再严格服从现实逻辑,而是通过高强度对比——明黄与深紫、冷绿与暖红——强化情绪紧张。人物与景物的造型开始出现变形,不再执着于“像”,而是转向“感受的真实”。

在这里,他完成了一次重要的画作转换:从“再现光影”走向“表达精神”。如果说早期作品更接近于世界的耐心凝视,那么,此时的作品则明显带有一种内向的推动力。正如塞尚所言:“我想通过色彩,使感觉变得持久。”焕子在这一阶段,正是将印象派的视觉观察,转化为情感经验的另一部分。

尽管各个时期的风格都在变化,他的色彩底色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恬淡。从满觉陇的桂黄、西湖的湖蓝,到姑苏的白墙灰瓦,再到在南艺攻读硕士期间十余年的轮转,这些地理与时间,都在他的画中呈现。近期他的一批作品偏爱薄而蓬松的笔触,我称它为“扫把皴”的肌理处理,薄却丰富蕴含持续的暖调;如晚雾含蓄般的温暖而不封闭。

前几年他往返于苏州园林与画室之间,他笔下的太湖石与园林小景,也始终保留着一种不刻意的清雅。这种清雅并非风格选择,而是生活方式自然生成的审美结果,永远带着生活的痕迹。
从题材到结构,他的绘画始终指向一种内敛的世界观:不追求宏大的叙事,而是在有限空间中安放经验。他对传统美学的体悟,并不体现在符号挪用,而是体现在尺子上的选择——于方寸之间见天地,使艺术与生活互为缩影。
说到底,焕子的绘画是一种“人画合一”的状态。他的笔触温度,与姑苏城的气质共同塑造了他的审美格调,也构成了作品中最细腻却最精致的内核。他用油画的语言,为时间留下了痕迹——每一幅画面,既是个人生命经验的沉积,也是岁月流动的证据。
甘遂2025.1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