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画画,或许源于一种与生俱来的冲动——在洞穴深处留下手印的远古先民,与我们今日拿起画笔的孩子,共享着同一种本能。这行为远非消遣所能概括。
最初,绘画是为了“看见”。在文字诞生之前,岩壁上的野牛与猎手是人类为世界绘制的最初地图,是为记忆赋予的可见形态。它是对存在的确认,仿佛在说:“我曾在此,我见过此景。”
进而,绘画是为了“言说”。当狂喜、悲痛或敬畏超越了言语的边界,色彩与线条便成为更直接的呐喊或低语。八大山人的残山剩水,梵高漩涡般的星空,都是灵魂无法被文字承载的部分找到了自己的形状。
它更是一种“创造”的渴望。在二维平面上,我们依照内心的蓝图重新安排世界——平衡一块色彩,构筑一个空间,这过程本身,就是微小如造物主的体验。
时至今日,在影像技术无所不能的时代,绘画的价值非但未减,反而更加纯粹。它不再肩负记录的重任,却因此获得了最珍贵的自由:它成为个体生命与时空对话的独特痕迹。每一次落笔,都是我们以最专注的方式,凝视眼前之物,照见内心之象,并在这转瞬即逝的世界上,留下一个温柔而坚定的“我曾认真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