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之所以最后走上梁山,成为落草之人,根源在于“写反诗”一事。郓城县的押司宋江,本来仕途有限,却因诗句被通判黄文炳举报,被定罪为谋反之人,按律应当处死。自此,宋江仕官的正路彻底断绝,他只能转而依靠“落草为寇、杀人放火”来等待招安,从而另谋出路。

后来,宋江果真如愿被招安,官至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地位相当于一个地方最高长官兼军队统帅。相比之前在县衙中只是一个押司的边缘小吏,他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因为“反诗”,他很可能在郓城小吏的位置上混一辈子,甚至连原职都未必保得住。因此,所谓“因祸得福”,多少带点命运的讽刺。

不过,若宋江当年能把积攒的金银和徽宗所赏赐的十万贯财帛,分一半献给权臣蔡京、高俅、童贯等人,或许真能躲过一劫。但历史若真如此,世道就更显荒唐了。

其实,宋江在被流放江州之前,早就沾满了血债。他在青州时就曾下令纵火杀戮,导致数百户人家化为焦土,死伤无数。这种大罪,照律法足以凌迟三日。但他巧妙地将罪行嫁祸给了秦明,自己却仅因杀阎婆惜被流放江州。江州是风景秀丽的鱼米之乡,白居易曾在那里写下《琵琶行》。宋江在此饮酒赋诗,却因几句词句,再度引来杀身之祸。

宋江逃过死刑后,对黄文炳的恨意可谓入骨,甚至传说他最终将黄文炳杀死后,还以焚烧分食的方式泄愤。究其根源,宋江的诗未必真有反叛之意,而黄文炳却故意曲解,借机邀功,以求仕途通达。他指宋江诗句“敢笑黄巢不丈夫”为谋反之心,实则捕风捉影。
有趣的是,就连最瞧不起宋江的金圣叹,也曾反复说过“我亦疑之”,认为宋江的诗未必真是反诗。既然连金圣叹都存疑,那我们也可以深入思考:宋江到底想借诗表达什么?

若对比黄巢与宋江的经历,可以发现二人有几分相似:都出身富裕盐商家庭,都有些文才武艺,都能写诗。黄巢因科举屡试不第,最终揭竿而起,写下豪放的《不第后赋菊》。但他的造反最终失败,还后悔自己当初误国殃民。宋江或许正是瞧不起黄巢这种“有志无终”,才在诗中嘲讽一句。
那么宋江真正要杀的仇人是谁?他并不恨皇帝,也不恨高俅、蔡京等权臣,因为每次见到这些权贵,他都低眉顺眼,连连磕头。真正让他心怀怨恨的,很可能是晁盖。因为从阎婆惜掌握的书信,到宋江在梁山时的态度,都能看出他对晁盖心生不满。江州劫法场后,晁盖仅带百余人去攻打无为军,几乎是送死的差事,而这正是宋江安排的。

更耐人寻味的是,宋江在梁山之时,多次以“忠孝”之名拒绝晁盖的邀约。若他真有谋反之心,早该顺势上梁山夺取权柄,又何必在江州服刑?因此,当他写下所谓“反诗”时,真正的情绪可能并非谋反,而是对晁盖的愤恨与心结。
换句话说,宋江既不敢反朝廷,也不真想与权臣为敌,他唯一的“志向”,就是借梁山的力量为自己铺路,最终跪拜朝廷,求得一官半职。至于“报仇血染浔阳江口”,最大的嫌疑人,恐怕正是晁盖。

综上所述,如果宋江的诗真是“反诗”,反倒更显他有血性;但若不是反诗,那更能看清他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无论如何,他的“报仇”对象,极可能就是曾经的梁山之主——晁盖。换个角度想,晁盖之死,以及梁山众多好汉的悲惨结局,是否与宋江暗中的谋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