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杨森的20军经过血战离沪休整后,另一支川军还在血战上海。这就是郭汝栋的43军。
郭汝栋的43军当时其实只辖有26师一个师,师长刘雨卿,副师长王镇东,参谋长林鹤翔;辖76,78两旅。76旅旅长朱载堂,辖151团(团长傅秉勋)、152团(团长解固基);78旅旅长马福祥,辖155团(团长谢伯亭)、156团(团长胡荡)。
1937年10月17日,26师奉命千里跋涉开赴上海,到大场接防。
大场临时指挥所内,刘雨卿感慨万千地说:“早在1931年10月,郭汝栋军长就通电全国:‘愿率全军共赴国难,任何牺牲,均所不计!’今天我们到了前线,一定要打好呀!”
众将领异口同声:“为国抗战,万死不辞!”
从这天起,26师接替36师宋希濂部防守大场镇。36师是中央嫡系主力,已在上海打了两个月,伤亡惨重。
满面尘灰的宋希濂对刘雨卿说:“刘师长,你带领的川军士兵脚穿草鞋,身着土布单薄军服,武器又是川造步枪……大场是日军主攻方向,我们36师装备这么精良,也被打得溃不成军。你们要守住,难啊!”
川军进入阵地后,刘雨卿召开全师军官紧急会议,他声音沉重地说:“阵地全暴露在日军主力面前,很不利于防守。连友军也怀疑我们这支装备太差的杂牌部队能否守住阵地。”
军官们悲壮地齐声吼道:“兄弟们都留下遗嘱了,要与日寇拼命,坚决守住阵地!”
何聘儒1937年从军校毕业,分到26师不久就随部队开赴上海,先后担任排长、连长、营长、副团长。
这位川军老军人几十年后激动地回忆:
“当时正是10月中旬,白天日机轮番轰炸。我所在的152团,10月17日刚到大场,还未接防即遭敌机轰炸,受到较大损失。当日开上第一线一家宅院后,敌军陆上、海上的几百门大炮和一批批飞机又不断轰击,有时还派出十辆八辆坦克向我阵地直冲……我阵地周围,战士的尸体成堆,残肢断体在竹林、树梢上随处可见。唉,牺牲之惨重,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啊!”
何聘儒当时任中尉副连长,一个久经沙场的老连长对他说:“老子身经百战,伤疤遍体,从来没见过如此凶险的战斗!”
当时他们一个连仅有士兵八九十人,全连只有一挺轻机枪和五六十支步枪。有的枪使用过久,连瞄准的来复线都没有了;还有少数步枪扳机柄,要用麻绳拴着以防掉落……武器之低劣,可以想见。
何聘儒回忆说:“但我官兵都有一颗热爱祖国和民族的心,谁也不愿当亡国奴!第一个连长牺牲了,第二个人起来指挥,第二个连长牺牲了,第三个人又站起来......一天换几个连长,升几个排长!”
敌军一阵狂轰滥炸,就要死一大堆人。士兵打红了眼,从尸体下爬出来又咬着牙,用战友的尸体堆积做掩体,士气始终未衰。
有个军士名叫刘芳,身受重伤不下火线,第二次重伤时还在说:“为抗日而死,老子死而无憾啊!”
刘芳一直坚持战斗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几小时后,何聘儒也身负重伤,被抬下火线。
10月23日晨,大场前线日军攻势越来越凶猛。在此指挥的152团团长解固基满脸尘土,声音已吼哑,仍提着支20响驳壳枪指挥部下:“弟兄们,为国家拼死命的时候到了,绝不能后退一步啊!”
解固基1927年春曾加入中国共产党(当时他在中共武装旷继勋团,这个团的大部分官兵都是共产党员)。
赴抗日前线开拔前,他家书寄母,写道:“古人云能尽忠则不能尽孝。愿移孝作忠,以报国家民族!”信中还写了两句诗:“死后愿为沙场鬼,生前不做故乡人!”
解固基行军途中经常对部下说:“军人要是怕死,民族何由复兴?我部如有一人怀幸存之心,不但为大家所不齿,尤其为军法所难容!”
全团官兵无不振奋,高声回答:“为国打仗,愿战死沙场!”
到10月23日晨,大场前线日军攻势越来越凶猛。
在此指挥的152团团长解固基,率千余官兵与敌血战已七天七夜……
淞沪会战中国军队牺牲惨重。仅10月11日后日军发动进攻大场的战役中,国民党第21集团军3万余人就大部分牺牲。
淞沪会战从1937年8月13日开始,至11月12日结束,历时3个月。
日军投入10个师28万人的兵力,动用军舰30余艘、飞机500余架、坦克300余辆;中国投入70余个师的兵力,动用舰艇40艘、飞机250架。中国官兵同仇敌忾,以劣势装备与敌人拼杀。
淞沪会战是中国全民族的抗战。中国军队的伤亡多达27万余人。日军武器装备上占有很大优势,也付出了重大代价:伤亡4万多人(死9115人,伤31257人)。
这一战役彻底粉碎了日本军方速战速决的迷梦,国际上对中国也刮目相看。淞沪会战将日军死死拖在上海3个月,使长江中下游的工厂、物资有了内迁的时间,为持久抗战总战略的实施奠定了基础。
参加上海抗战的川军20军和43军26师牺牲惨烈,但打出了川军的英勇气势,为四川人争得了光荣,名震一时,被国人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