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山是一个必去的目的地

雅 典 卫 城

☐ 刘以林

我来到了欧洲的希腊，我站到了雅典卫城。雅典卫城是希腊精神的飞翔之地，希腊是欧洲文明的发源点，来到雅典卫城，就是来到了欧洲的精神故乡。我走遍欧洲，走遍世界，我感到人类文明有两个大的波浪，第一浪是四大文明古国，第二浪就是欧洲；世界上凡沾到第一浪文明的国家都有久远丰沛的历史，凡沾到第二浪文明的国家现在都属于“发达国家”。有人说到达欧洲就是到达文明的第二个父亲，我说，到达希腊就是到达欧洲的第一个父亲。

从中国到希腊没有直飞的飞机，我乘瑞士航空公司的班机经意大利的米兰和罗马，然后转道希腊首都雅典。一进入雅典，我就直赴雅典卫城。我觉得，就希腊而言，没有什么更能比雅典卫城更能代表希腊了，雅典卫城是古代世界七大建筑奇迹之一，也是整个人类仅有的几件建筑精品之一，它建于公元前5世纪，是希腊的第一象征和伟大象征，它的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就像长城之于中国一样。

雅典卫城建在雅典城中心的山顶上，那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块巨大无朋的岩石，雅典卫城一眼看上去完全是一座天外之物：巨大，沧桑，威严，如同时间和历史从苍穹上悬下来的一艘石头巨轮，完全不可思议。我小心翼翼地围着卫城的山走了一圈，心中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说的。古希腊人给人间留下的东西太多了，不说整个西方的科学史、思想史、哲学史等等都是对古希腊人的注释和衍展，只说一个奥林匹克运动会，甚至不说奥林匹克运动会，只随便说一本书，也不是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些古希腊大师的不朽之作，而是一本小小的古希腊《伊索寓言》，全世界除了《圣经》《古兰经》这样的“经”，有什么书能像《伊索寓言》这样在所有民族中代代相传永远不朽？

我步步庄严地上到雅典卫城，身上的所有感觉都被一下子凝聚了，心里像大铁球一样一个接一个滚动着震撼：这里有建于公元前6世纪的狄奥尼索斯剧场，但它的样子“万古如新”，今天希腊有什么重要的活动，仍然在这里进行；这里有建于公元前447年的帕提侬神庙，人称是“伟大、庄严、和谐的建筑”，这个建筑我在书籍和电视见过无数次，可是身临其境，直接的震撼全是最新爆发的，心里所有的词只有6个字：伟大、庄严、和谐，因为除了这几个词，别的任何词都是不准确的。山顶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它们给人的感觉全是辉煌的和“会说话的”。我围着一块一块巨石走，伸手摸一块石头，就像摸2500年前一个希腊人温暖的肉体，我感到手上发热，心里发热，眼角发热。

古希腊人曾说过，人模仿自然的方式有3种：事物本来的样子、人们所说的样子和事物应当的样子。这个雅典卫城，希腊人一定是按照它“应当的样子”去模仿的。希腊现在只有1000多万人，古希腊也不是一个疆域辽阔的强大帝国，它弱小而不富裕，它辉煌极限的创造力靠的是什么？靠的唯一珍贵东西是：闲暇和自由。古希腊人强调一切科学和艺术的创造只有在闲暇和自由时才能产生，它与中国古人强调的“文穷而后工”的“穷”有巨大差别，这是地球西边的另一个价值观念。现在站在雅典卫城这个伟大的证明中，想着从“闲暇和自由”出发所能到达的创造高度，人就像被一阵旋风刮到天上一样，内心的翅膀碰到的不是“穷”的委屈和苦，而是蓝天的清爽和阳光的自由。

雅典卫城是好的。欧洲的人说：“希腊人几乎成为世界的导师。”亚洲的我说：“雅典卫城几乎成为我的导师。”面对雅典卫城的石头，我感到是到达了人生的西方，我看见闲暇和自由是人生的众妙之门。我有点感动。

[ 刘以林，中国艺术家、作家、旅行家、行修者。24年前曾周游中国、周游世界。现居北京之北深山中20年。早年毕业于名家辈出的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山居数年后，突然顿悟涉入美术，至今12年。现有雕塑、油画、钢笔画和国画水墨四个大项，作品近4万件。自2016年起开始在欧美国家展出，并在国内建有多家雕塑园区。另有大量佛学、文学和建筑作品，长期为《读书》等杂志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