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时,一个英国兵在清理交通壕,土石一锹锹飞扬出来,只看到少半截钢盔在阳光下一闪一闪。陈思广说:俺就不信你不会露出来一回。
陈思广时任志愿军40军355团9连2排副排长。
1951年5月,40军奉命南下,接替兄弟军的一线防务,防线为东起临津江畔的古庄里北山,西至黄鸡山南麓的16公里正面。
这山那山,敌我之间,通常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换防时,兄弟部队讲,你打他一枪,他还你几炮,“不主动惹事”就成了一条经验和纪律传续下来。
355团9连副连长徐世祯,一位壮实的山东汉子,他感觉战机难觅。一连几天,徐世祯带支水连珠步枪,悄悄来到2号阵地前沿潜伏。他是光着膀子上去的,在水坑里把自己滚成泥人,脸上再胡涂乱抹一气,与隐身处融为一色。
三点成一线,一声炸耳的枪响,连他自己好像都吃了一惊。这不是违纪了吗?一咬牙,一枪也违纪,两枪也违纪,今天反正是违纪了,就把这口恶气都打出去。
敌人反应很快,几个火力点轻重机枪响成一锅粥,炮弹像一群群老鸹从山后飞过来。
眼瞅着两个英军在堑壕里探头探脑爬出来,去拖那具尸体,徐世祯叭叭两枪,两个英军又歪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射程内的一切烂熟于心,有人影就扣动扳机,打一枪换个地方,又打倒几个英军。
回到坑道,咕咚咕咚灌一缸子凉水,然后抓起电话:“营长。教导员,俺违犯纪律了。”
一连几天,英军疯狂报复,3营许多工事被摧毁,全营伤亡十余人。
团里通知,各连选拔优秀射手,开展冷枪狙击运动。
黄鸡山,在像被深翻过的土地似的山坡上,在散发着苦涩的TNT气味的弹坑里,在还残留些草木的阵地前沿,副排长陈思广和战友们一支支水连珠步枪黑洞洞的枪口,随时可能喷火冒烟。
陈思广在天亮前进入预定地点,身子在蓬松的泥土中晃动一会儿,人就沉没下去了。风和日丽,中午的太阳好像要把他烤化。风雨交加,又是另一种滋味儿。
一个英国兵在清理交通壕,土石一锹锹飞扬出来,只能看到少半截钢盔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陈思广自语:俺就不信你不会露出来一回。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耐心等待。突然,大半个脑袋在准星前一闪,枪响了。山野一片死寂,随即隐约传来一阵吵吵巴火的喊叫,顷刻间子弹泼水般扫射过来,炮弹越过头顶炸响。
一天早晨大雾,影影绰绰看见3个英军钻出工事,其中一个边走边比划说着什么,好像是个当官的。陈思广扣动扳机,枪响人倒,另两个悠忽间没影了。
陈思广并非单打独斗,几个人互相照应,有时会几支枪同时打一个目标,另外还有观察员,狙击手的专职“眼睛”,跟踪、指示目标。
战士许世增是陈思广的“眼睛”,望远镜里盯住那两个英军,用手势告诉副排长敌人躲在一个树后。陈思广看不见敌人,但3颗子弹飞过去,又打伤一个。
自冷枪运动开打后,敌人的气焰收敛,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再不敢出来了。而无论敌人怎样狂轰滥炸,好像发誓要让黄鸡山永远寸草不生,当面英军在气势上已经被压倒了。
守卫大德山的352团,当面之敌由南军换防为美海军陆战队1师。
7连5班长严柏林,这天看见对面美军地堡的枪眼里,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望远镜里仔细观察,是敌人迎着阳光翻转一面小镜子。什么意思呀?前后左右不放过任何疑点,终于发现是出双簧戏,主角隐蔽在地堡左侧的草丛中,自动步枪上好像还装着瞄准具。用面小镜子反射阳光,逗引你开枪,隐身杀手的子弹就会循声而至。
200米距离,严柏林选好角度,定好标尺,一枪毙命。
一天黄昏,从对面双尖山下来两个美军,手里提着个圆鼓隆通的东西。严柏林瞄准那个圆东西扣动扳机,一声炸雷,就见胳膊腿飞上天去。
守备战期间,严柏林毙伤近50名美军。
祖国慰问团来朝鲜,给前线官兵每人一袋水果糖。3班战士吕中和,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糖果,吃几块舍不得吃了,数了数,还有126块。《游击队之歌》唱“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吕中和给自己规定,消灭一个敌人,才能吃一块糖。开头信心满满,吃到20多块知道这糖不好吃了,因为再难见到敌人了,最终是吃了40多块。
40军个人最高记录,是352团5连1班长魏广龄,毙敌70余人。
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中国人民志愿军创造了以单枪或单炮对敌守备力量、坦克、车辆等目标进行射杀的战术,从1952年到1953年的两年间,志愿军的“冷枪冷炮运动”共歼灭敌军5.2万人,大量消灭了敌有生力量,为战胜敌人做出了重要贡献。
致敬抗美援朝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