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混乱的历史时期――魏晋时期出现了一种无君论的思潮,主张国家政治不应该由君主专制,这种思潮在魏晋两百多年的时期一直存在,这个当时的国家政治环境、经济、文化等息息相关。这种思想在民间有着较大的影响力,主要代表人物有嵇康、阮籍、鲍敬信、陶渊明等人。
由于阮籍和鲍敬信的无君论思想有着明显的继承与区别,从阮籍到鲍敬信之间所代表的无君论思想正是可以代表着魏晋时期无君论思想的逻辑演变和发展历程。
一、无君论思潮兴起的原因
无君论思想产生的原因众多,既有世家门阀的推动,也有底层文人对统治阶级的失望和幻想。魏晋时期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混乱的一个时期,战乱频繁,统治阶级之间相互争权夺利,用尽一切办法争夺皇位,丝毫不顾底层百姓所经受的颠沛流离的苦难。
先有曹丕夺权称帝,再有司马氏灭魏建立西晋,再到短短几十年后西晋灭亡,再之后的匈奴灭晋。短短两百年皇位更迭频繁,战乱不断,而这个特殊的国际环境也衍生出来了独特的政治环境,门阀政治登上了历史舞台。
战乱不断,百姓在饱受战乱之苦的同时也不免对统治阶级充满失望,有文化的底层文人就开始从君主专制制度来思索封建制度的好坏,他们受够了君主专制统治带给他们的痛苦和磨难,幻想着有一种没有君王管辖的政治制度,哪里可以人人平等,没有战争,没有压迫,他们在满目疮痍的现实面前寄希望于幻想和想象,无君论的思想也慢慢产生与传播。
门阀统治的兴起使得世家大族懂得了政治权利的好处,他们想保持着君弱臣强的局面,可以在自己的门阀封地上舒舒服服的做着自己的土皇帝,他们不希望君主有所作为,不希望这样的局面一直保持下去,因此他们同样也是无君论思想的幕后推动者。除此之外同样有着传统文化的影响,无论是老子的无为而治,还是庄子的理想社会,亦或者是儒家的大同,都给无君论思想的产生和传播奠定了基础。
二、魏晋时期无君论的逻辑进程
对于阮籍和鲍敬信来说,鲍敬信更像是阮籍无君论思想的继承者和传播者,二者处在魏晋不同的历史阶段,拥有者不同的社会地位,无君论思想的阶级立场也并不完全相同,但却都对当时的无君论思想产生了重大影响,他们关于无君论思想的变化同样也可以反应出来当时社会对于无君论思想的改变。
(1)无君论思想的基础及延伸
阮籍是无君论思想的提出者之一,他在见识到封建君主专制丑陋的争权夺利的面容之后走向了对专制制度的反思之路,并最终完善了他的无君论思想,彻底否定了君主专制的合理性。
无论是阮籍还是鲍敬信,他们对于无君思想批判的基础是同样的,那就是认为君主专制制度是无道、不符合自然规律,是和万民站在对立面的政治制度。它和万民利益相对立,是“竭天地万物之至,以奉声色无穷之欲”,这是他们二者共同认为的无君思想的理论基础,并由此而引申出来其它的批判理论。
鲍敬信在阮籍的基础之上更加全面深化了这种对立思想和矛盾,他更加明确的指出,统治阶级是在不从事生产的基础上运用自己的政治权利和辛苦劳作的百姓争夺生产资料,并用来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夫谷帛积则民有饥寒之俭,百官备则坐糜供之费”,鲍敬信认为“民乏衣食,自给已剧,下不堪命,且冻且饥”,这种认识进而催生了鲍敬信的无君论思想。
从阮籍到鲍敬信我们可以看出,鲍敬信比阮籍更加全面深刻的表现出来了底层百姓和统治阶级的矛盾,相比与阮籍理论上的想法和认知,鲍敬信更是从实际出发提出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弥补了阮籍无君论思想中关于百姓人民的描述。
(2)批判方向的改变
阮籍的批判主要体现在对礼法明教和君主统治的批判,阮籍从对儒家的礼法制度的批判出发,认为所谓的礼法只是统治阶级用来愚弄百姓的工具,特别是对其中的等级概念进行批判。礼法在阮籍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种统治阶级掩盖自己恶行的工具,变成了一种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确实肮脏不堪的代表。
他对君主统治的批判同样不留情面,他觉得君主欺骗百姓,把社会的动乱和人们生活的灾难都怪到了君主头上,黎民百姓正式因为君主的欺骗和暴力压榨才生活的如此煎熬,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朝代才不能长时间的盛行,必然会亡国。
阮籍更像是一个愤青,愤怒的批判着封建君主统治所维护的一切,将一些的苦难都怪罪于政治制度的不合理。这是那个时代无君论思想的典型代表,阮籍经历了数不清的政变,也经历了每一场政变过后对百姓的折磨与苦难,他们痛恨统治阶级为了争权夺利带给他们的苦难,他们愤怒的指责着统治阶级,不顾一切的否定君主专制。
相比之下鲍敬信的批判就更显得合乎理性,尽管他们依旧拥有众多相似之处。鲍敬信同样反对礼法中的等级观念,认为正是等级观念的出现才让人们忘记了人人平等,才有了争权夺利。他也否定儒家的“君权神授”,但是他同样也不认为君主是人类发展的产物。
在对君主统治的批判上,鲍敬信和阮籍有些很多的共性,他们都认为是君主的存在让人类社会丢失了“穿井而饮,耕田而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美好和谐的生活。当下的社会反而因为暴力而存在,人们畏惧于暴力而不得不服从,人们畏惧于暴力而不得不遵守所谓的等级概念。国家源自于暴力是鲍敬信无君论思想的一大观点特色,是在君主专制的批判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得出的结论。
(3)论证理论的延伸
无论是阮籍还是鲍敬信,二者无君论思想的基础都在于君主和百姓利益的对立,以及对君主统治的否定。在此基础上,二者在各自论证各自观点的出发点也有所不同,简而言之,阮籍更偏向于理想主义的幻想,而鲍敬信则更多的是以现实为根据,这也反应出来了魏晋时期无君论思潮的变化,产生于幻想之中,在对现实的逐渐认识之下而越来越完善。
阮籍的自然代表着的是他的理想,是一幅他幻想出来的和谐美好的形象,而君主专制所带来的恶果在他看来严重破坏了这种幻想,在他的认为的理想社会里,君主是不应该存在的产物“盖无君而庶物定,无臣而万事理”,阮籍批判的论证来源于他自身对美好生活的幻想,而这种幻想在现实生活面前,又显得无尽的苍白。
相比于阮籍的幻想不同的是,鲍敬信则更多的从实际社会中寻找根据,尽管他对等级观念的反驳只能找到少有的几个根据,但却显得更有说服力。从阮籍到鲍敬信的论证方式的改变,是无君论思想代表者脱离幻想走向实际的重要表现。
他运用历史主义论证方法,提出君主产生在历史发现之中,也必将会在历史发展之中消失,单纯从这一方面来讲,鲍敬信无疑具有很远的前瞻性,只不过君主专制消失的时间距离魏晋时期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阮籍和鲍敬信是魏晋时期无君论思想的重要代表者,他们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魏晋时期的无君论者的思想动态,他们二者在论证无君论时所采用的方法不同,所要批判的方向也有所差异,而二者最主要的区别还是一个以理想主义为中心,一个依托与现实社会,从实际出发为无君论社会提供真正的理论支撑。
用一千多年后的眼光来看,无论是阮籍还是鲍敬信的思想都存在着认识不足的现象,真正对于社会的发展认知依旧略有不足,所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众多社会思潮中较为奇葩的一种,对于我们认识和理解封建君主专制有着帮助和鉴别的作用。
结语:
总的来讲,无君论思想的出现源自于社会政治环境,是政治、社会环境的恶劣让底层文人思想家寻求制度上的解决之道,无君论思想也只是其中一种。尽管在理论层面对于社会的发展帮助作用较小,但背后所反应出来的反抗精神确实值得推崇,没有被传统思想所束缚,努力斗争寻求自己认为的解决方法,这更是一种精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