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敛之与吕碧城的决裂,源于她的穿衣风格。英敛之是《大公报》的总经理,也是吕碧城的老板,满族正黄旗人,曾经留学海外,主张君主立宪制,是当时的新派人物。吕碧城加入《大公报》后,英敛之对她的才华非常欣赏,并且为让她能专心工作,英夫妇给予了她很多关心和照顾,帮助她熟悉工作环境,并提供了良好的工作条件。
1903年,袁世凯邀请天津的教育家傅增湘创办天津女子学堂。那时,吕碧城已经在《大公报》上崭露头角,并积极倡导妇女解放和女权主义,发表了不少关于女性独立与文化素养的文章。她认为,要实现女性的独立,必须提高民众的思想水平,女性也需要通过教育来提高自身的文化素养,而创办新式女学就是一个行之有效的途径。英敛之非常支持她的想法,主动帮助她拓展人脉,介绍她结识了唐绍仪、严复、卢木斋、傅增湘等社会名流。严复非常欣赏吕碧城的才华,曾称她高雅率真,明达可爱,并收她为弟子,力荐她作为办学的最佳人选。袁世凯也赞同了这一提议,决定让吕碧城协助傅增湘创建女子学堂。英敛之不仅在精神上给予了她支持,还为她提供了资金、校址选定等方面的实质帮助。 英敛之对吕碧城的支持,已经超越了老板与员工的关系,甚至带有了私人情感。英敛之比吕碧城年长十六岁,在遇见她之前,他已认识了她的二姐吕美荪。早在听说吕碧城的才华后,他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深深地被她吸引。他在日记中写道:秋水伊人,春风香草,悱恻风情惯写,但无限悃款意,总托诗篇泻。这表明,英敛之对吕碧城的感情非常深厚。然而,吕碧城对他只是像对待兄长一样,绝无儿女情长。再加上英夫人对她的关照,吕碧城自然不可能与英敛之有任何越界的关系。令人意外的是,最终吕碧城与英敛之发生了冲突,原因竟是她的穿着风格。 吕碧城天生丽质,并且追求时尚,喜爱穿着与众不同的衣服,她的许多照片展现了她独特的穿衣风格。1908年,英敛之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师表有亏》的文章,含蓄地批评某些女教师穿着过于妖艳,影响了师德。吕碧城立即意识到,这篇文章是在暗讽她自己。于是,她在《津报》上进行了回应,并最终辞去了《大公报》的职务。两人因此决裂,直到后来吕碧城母亲去世,英敛之夫妇邀请她参加聚会时,才恢复了关系。由此可以看出,吕碧城性格坚强、倔强,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她是毫不妥协的。她曾因与二姐的琐事发生争执,甚至曾说过不到黄泉毋相见,可见她的性格非常刚烈。这样一位才华横溢、个性倔强的女性,恐怕很难找到合适的伴侣,这或许也是她终身未婚的原因之一。 在与袁克文的交往中,吕碧城曾经历过一次险境。袁克文是袁世凯的二儿子,被誉为民国四公子之一,也是寒庐七子之一。袁克文从小聪明过人,6岁能识字,7岁读经史,10岁便能作诗。15岁时,他已具备了相当的文学才华,18岁进入清廷法务部工作。就在这一年,袁克文与吕碧城相识。浙皖起义失败后,秋瑾被杀,吕碧城因与秋瑾有书信往来,被卷入其中,陷入了危机。有人在吕碧城家中发现了她与秋瑾的信件,使她面临入狱的风险。尽管袁克文生活放荡,但他非常欣赏吕碧城的才情,在她的困境中,他伸出了援手,帮助她免于入狱之灾。 此外,袁克文在吕碧城创办女子学堂以及得到袁世凯资助的过程中,也给予了她大量支持。虽然吕碧城比袁克文年长7岁,她依然吸引了袁克文的爱慕之情。袁克文的追求可以说是长时间的坚持,他表现得极为用心。著名诗人费树蔚曾为袁克文的追求出面说话,但吕碧城始终拒绝了他,认为袁克文不过是个追逐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即便袁克文再次表白,吕碧城依然以独身主义的态度婉拒了他。尽管有如此多的追求者,吕碧城为何依然选择独身呢? 从吕碧城的性格来看,或许可以找到答案。她曾在13岁时被男方家庭退婚,这一经历让她对婚姻产生了抵触情绪。而她那高傲且要强的个性,使得她不愿意将就,无法接受做妾室。她曾说:生平的称心男人不多,梁启超早有家室,汪精卫太年轻,汪荣宝已婚,张謇曾给我介绍过诸宗元,但年届不惑,须眉皆白。她并非追求财富或门第,而是希望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学术地位匹配的伴侣。如果无法遇到这样的人,她宁愿独自一生。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了独身的原因。 1930年,吕碧城皈依佛门,成为在家居士,取法名曼智,并开始遵守佛教的五戒,放弃食肉,积极宣传保护动物。1929年,她应国际保护动物会的邀请,出席了在维也纳召开的国际保护动物会议,成为中国的第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1943年1月24日,吕碧城在香港九龙去世,享年61岁。她的遗愿是将骨灰撒入中国南海,许多人为她的去世感到惋惜,并以诗文悼念她。虽然吕碧城的一生并未有爱情的陪伴,但她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正如她自己所说: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品,但绝不是必需品。她的选择或许并非不幸,而是一种对自己生活方式的坚持和自我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