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上海的一些老朋友又写信来,让你去那儿休息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一位40多岁的女子推开书房的门,关切地问道。
“老陈”放下手中的书,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抬头笑着说:“他们的好意我领了,可是现在工作太忙,真抽不开身啊。”
女子心疼地看着他说:“你又拿工作做挡箭牌,这回他们是真的着急了,已经上报给上级了,你还能怎么推辞?”说着,她走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捏起了背。
这位“老陈”便是开国大将陈赓,而女子则是他的妻子傅涯。当时,陈赓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他的上海老朋友和曾经的部下们写信建议他到上海调养,因此才有了这段对话。
事情的发展正如傅涯所预料的那样,得知陈赓依然坚持推辞,老部下们纷纷向上级反映情况,而上级也一直关注着陈赓的健康,最后通知他暂停工作,前往上海休养。
那时是1961年1月,北京的寒冬特别严酷,而上海的气候较为温暖,医疗条件也更为先进。组织上以及陈赓的朋友们都希望他能在上海好好调养身体。然而,这却成为了陈赓与北京的永别。
早在1957年和1960年,陈赓曾两次发生心肌梗塞,虽然经过及时抢救,但身体依然非常虚弱。加上长期超负荷工作,他常常感到胸口剧痛、气喘,医生提醒他若再不休息,后果将不堪设想。最终,陈赓决定听从组织的安排,在完成手头工作后,南下上海住进了一个招待所。
那时的上海第一书记陈丕显,曾是华东野战军第七纵队的政委,和陈赓有着深厚的关系。他特意叮嘱,安排陈赓的饮食要有所照顾,每餐都要有肉。然而,陈赓每次吃饭时,总是把肉挑出来,要求工作人员把这些肉送给有需要的同志。有一次,陈赓眼眶微红地说:“现在国家困难,老百姓的温饱都难以保障,许多一线工作的同志营养不良,我这个无功之人,怎能吃得下肉呢?”他觉得自己已经给组织添了麻烦,实在不想在生活上受到“特殊照顾”。
傅涯回忆说,陈赓总是对大事非常清楚,但对小事却常装作不懂。尽管身体不好、工作繁重,甚至饮食不佳,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发黄发青。
除了饮食上的问题,陈赓到上海后,还发生了三件事,这些事让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第一件事发生在陈赓到上海几天后。许多干部知道他来上海休养,都想上门看望他。医生本来建议他少说话,但他心地善良,不想拒绝大家的好意。每次有访客,陈赓都强打精神接待,结果过度劳累,导致身体更加虚弱。傅涯为此在背后婉拒了一些拜访的请求,但外界却开始流言蜚语,传言陈赓变得高高在上、官架子大了。这些话传到陈赓耳中后,他一方面抱怨傅涯没有提前商量,另一方面又让人去请那些干部,最终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负担。
第二件事是关于傅涯的。当陈赓同意到上海休养时,傅涯觉得自己不能离开他,便申请跟随他一起去上海。然而,陈赓却坚持认为:“现在国家需要人手,我身体还好,怎么能让你跟着?你还是安心在北京工作吧。”傅涯不同意让他一个人去上海,于是两人争执不下。正巧中组部有工作安排在上海,便决定派傅涯到上海市委工作。这样一来,傅涯便能继续陪伴陈赓。到了上海后,傅涯全心照顾陈赓的生活,但由于工作量增加,她忙于处理事务,未能及时关注陈赓的病情。最终,陈赓的身体状况没有得到及时关注,傅涯也一直未能察觉到病情的恶化,直到陈赓去世,她才深感懊悔。
第三件事,是陈赓生命中最后一件事情,实在令人痛惜。事情的起因是在陈赓离京后不久,组织上要求军中的高级将领写一篇作战总结,供年轻军官学习。虽然陈赓作为大将,理应写这篇总结,但因为他身体不好,组织并未通知他。然而,一些上海的将领在与他交谈时提起了这件事。得知此事后,陈赓主动给组织写信,要求自己也参与写作。组织了解他的性格,虽然不愿让他过于劳累,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只要求他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口述,由秘书代笔。
起初,陈赓确实按照安排,口述由秘书代笔。然而,在看到初稿后,他总觉得不够满意,决定自己动笔修改。作战总结是一项极其复杂的任务,需要详细描述战争的前因后果,写作过程非常费神费力。陈赓一旦投入工作,就非常认真,经常废寝忘食,结果病情急剧恶化。
1961年3月15日下午,陈赓突感胸口剧痛和呼吸困难。由于之前有过类似症状,陈赓并未当回事,依然没有告诉医生,也没告知回家的傅涯。直到3月16日凌晨,陈赓突发心脏病,医生赶到时已无法挽回他的生命。
3月16日,陈赓大将去世,享年5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