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北朝时期室韦与契丹的关系之前,我们首先需要了解室韦的地理分布及其与周边部族的关系。室韦主要生活在嫩江流域、呼伦湖、额尔古纳河及黑龙江上游等地区,而其中的大室韦和蒙兀室韦等部已经活动到了蒙古高原东北部。部分室韦则向草原腹地的土拉河、色楞格河和鄂尔浑河流域迁移,这些地区的突厥语族人称他们为“三十姓达怛”或“九姓达怛”。
“达怛”这一词最早出现在古突厥文碑铭中,指代室韦部族。在第二突厥汗国时期,室韦被称为“三十姓达怛”,而回纥汗国则称其为“九姓达怛”。有些学者认为,唐朝史书中的“三十姓达怛”指的是室韦,而“九姓达怛”则代表的是突厥种族,两者并不是同一部族。然而,从“三十姓达怛”一词来看,突厥汗国视角下的室韦部族数量也相当庞大。
事实上,北方的游牧民族常常将部族的数量与特定数字相结合,用于指代特定的部落。例如,突厥语族的“九姓铁勒”是指九个铁勒部落,而“七姓室韦”则指室韦南部的七个部落。《资治通鉴》记载:“室韦本有二十余部,其中与契丹接壤的有七姓。”胡注提到,室韦包括岭西部、山北部、黄头部、如者部、婆莴部、讷北部和骆丹部,共有七个部落。
从这些记载来看,可以推测,在突厥汗国时期,室韦部族已经与周围其他游牧部落融合,部落数量可能不仅仅是新、旧《唐书》中所说的二十余部。回纥汗国建立之前,室韦部族已经在蒙古高原东部活动。当时,葛逻禄酋长大毗伽称自己为叶护后,其部落强大,八姓乌古斯和九姓达怛都臣服于他。回纥首领磨延啜继位后,继续与葛逻禄及其部属作战。
从《磨延啜碑》可见,回纥在色楞格河一带大败乌古斯和达怛部,对他们实行安抚政策,但由于葛逻禄的反攻,回纥只成功使达怛一半部落臣服。最终,回纥取得了对色楞格河地区的控制。碑铭中记载,磨延啜曾在750年秋季向东出兵征讨九姓达怛,这场战役是回纥对色楞格河地区的最后争夺。
室韦部族在鄂尔浑河流域的活动时间并不明确。鄂尔浑河流域是回鹘汗国等北方游牧政权的统治中心。室韦进入该地区的可能时间有两个阶段:第一是在突厥衰落、回纥汗国建立之前,漠北地区的战乱时;第二是在回纥汗国衰退、黠戛斯退回原居地后,漠北出现权力真空时期。根据古突厥文碑铭,室韦的活动时间可以追溯到回纥建国之前,因此他们第一次进入漠北东部地区可能是小规模的迁徙。
到了回鹘汗国衰败后,漠北草原出现了权力真空,契丹逐渐崛起。室韦不断受到契丹的征讨,其中黑车子部尤为频繁。契丹不仅出于扩张领土的需要,还看中了室韦在锻造技术上的优势,这对契丹的经济和铜铁业发展至关重要。契丹的这些军事行动也迫使室韦一部分人向西迁移。
在唐朝末期,由于社会矛盾激烈,周边势力对室韦的保护力减弱,契丹逐步强大起来,对室韦的压迫加剧。回鹘汗国被黠戛斯大破后,回鹘人向西迁移,而契丹则继续向室韦施压,部分室韦人不得不向西迁入漠北地区。
进入辽、宋、金时期,文献中对“室韦”的记载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达怛、阻卜等部族。学者普遍认为,阻卜是唐五代时期的达怛部,其部族有时被称作“室韦”。这些部族在辽金时期活跃在蒙古高原,尤其是阻卜部,成为一个强大势力。
从辽代的文献来看,“阻卜”一词有多种解释,如“流沙”、“流动”或“高峰突出”,也有学者认为它可能是契丹语或蒙古语。关于阻卜与达怛的关系,学界主要有三种解释:一种认为阻卜就是达怛,另一种认为阻卜是契丹语部族对室韦后裔的称呼,第三种则认为阻卜是十至十二世纪蒙古高原上的一个自称。
总之,北朝时期室韦与契丹的关系密切。从史料来看,室韦与契丹有着共同的语言和文化背景,特别是在唐代,室韦与契丹同属于东胡系的鲜卑族群,因此他们的联系更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