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曾是雍正皇帝身边最风光无限的功臣,皇帝亲切称他“舅舅”,他权势之大,无人敢不敬。
这样一个本可以安享荣华富贵的人,为何在权力巅峰期,却偏偏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路?
雍正登基那几年,隆科多活成了所有臣子最羡慕的模样。
皇帝见他,亲切地喊一声“舅舅”,那是把自家人都不常有的体面给了他。
满朝文武,谁敢不敬?他的权势,早已不是一个“九门提督”的官职所能概括,而是皇帝身边那个说得上话、办得成事、无人可以替代的心腹。
可以说,当时的隆科多已经躺在了功劳簿的顶层,只需要安安稳稳,就能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
对这样一个已然身处权力金字塔尖的人来说,安分守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人性偏偏如此,当一个人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安逸的平地反而会让他感到不安。
但要看懂他的坠落,得先回看他是如何爬上来的。
康熙晚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九子夺嫡,隆科多正是暴风眼的中心。
他手握京城兵权,是决定谁能坐上龙椅的关键先生,老四和老八两派都把他当作囊中之物,拼命拉拢。
那时的他,也曾左右摇摆,几乎要迷失在权力的迷雾里,关键时刻,是他的叔叔佟国维点醒了他。
那番话堪称权谋教科书:不要轻易站队,谁都别得罪,也谁都别许诺,真正该效忠的,只有皇上乾纲独断后选出的那个人。
这番教诲,救了隆科多的命,也成就了他的辉煌。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政治投资人,在市场最混乱的时候保持观望,直到尘埃落定的前一秒,才用全部身家,精准地押注给了雍正。
在畅春园里宣读遗诏,康熙灵堂前震慑老十四,再到辅佐雍正处理“铜六铅四”的烂摊子,隆科多每一次出手,都稳、准、狠,完美扮演了一个忠臣的角色。
在那个时代,就算再牢固的君臣关系,也经不起猜忌和失望的侵蚀。
隆科多的失宠,是从那件“山西藩库作假案”开始的。
他举荐的诺敏为了政绩弄虚作假,他这个举荐人急于邀功,不仅没察觉,反而可能默许了这种欺骗,这事被田文镜捅破后,雍正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皇帝要的是能吏,是解决问题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功劳而糊弄他的人,隆科多的这次失误,让雍正第一次对他画上了一个问号。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刘墨林落榜”事件。
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竟敢在科举大事上动手脚,把本该是状元之才的刘墨林硬生生挤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而是动摇国本的腐败。
雍正带着十三爷亲自过问,就是把这件事的性质彻底钉死了,隆科多前去请罪,等来的却是太监一句轻飘飘的“皇上说他累了”。
隆科多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出局了。
很多人觉得,隆科多是因为失宠才狗急跳墙,联合八爷党搞“八王议政”,纯属报复,但这解释不通。
最大的疑点在于,雍正虽然冷落他,却没动他最核心的兵权——九门提督。
以隆科多的政治嗅觉,他不可能读不懂这层意思。
只要他夹起尾巴做人,不再惹是生非,雍正念及旧功,大概率会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安度晚年。
既然有活路,甚至是一条体面的活路,他为什么非要选择一条通往抄家灭族的死路?
和八爷党那群早已失势的落魄王爷搅在一起,图什么?难道他真以为凭那些人就能翻天?
这背后,一定有比失宠更让他恐惧的东西。
而真正的答案,藏在他与老九、老十密谋时,那句石破天惊的话里:
“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们,可你们说话得算数,我扶的是皇三子弘时。”
这句话,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隆科多是一个赌徒,一个永远在为下一场牌局做准备的赌徒,他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雍正这朝,他的好运已经到头了,那下一朝呢?
当时满朝上下,谁都看得出雍正心中默认的继承人是弘历,以隆科多过往的精明,他绝不可能没向这位未来的储君、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示好、投资。
然而,他此刻却选择扶持一个明显不被看好的弘时,这只有一种解释:他向弘历的靠拢,失败了,未来的新君,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橄榄枝。
这个挫败是致命的,它意味着,就算雍正今天放过他,等弘历登基那天,他也逃不过被清算的命运,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在牌桌上再赌一把大的。
扶植弘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豪赌,赌赢了,他就是新朝独一无二的“拥立之功”,家族富贵得以延续,赌输了,不过是把迟早要来的死亡提前兑现。
他的背叛,无关忠诚,也无关当下的失宠。
那是一个顶尖投机者,在预判自己将在下一轮权力洗牌中被彻底淘汰后,发起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疯狂的一次反扑。
他终其一生都在权力的牌桌上精算,却算错了最关键的一张牌:人心。
当他以为自己在执棋时,其实早已是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