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发生后三天,即武德九年六月初七,李世民正式被李渊册立为皇太子。尽管李世民尚未正式登基,朝野上下早已明白,从这一天起,李渊虽名为皇帝,却实权旁落,成为名存实亡的空壳,而真正掌控大唐帝国命脉的是李世民。
李世民并未对原太子李建成麾下的东宫官员实施屠杀,反而采取了宽厚的招抚政策,邀请魏徵、薛万彻、冯立等原太子集团的关键人物归顺,并继续委以重任。这种宽宏大量且不计前嫌的政治手腕,使得曾经的对手迅速转变成了李世民的坚定支持者。
就这样,玄武门之变后的几日内,长安的政治局势便迅速趋于稳定,朝政恢复平静。
然而,李世民对待所有对手并非皆宽容。对于那些曾站在长兄李建成一方的宗室成员,尤其是掌握兵权的宗亲,他采取了铁腕的手段,誓要斩草除根,彻底清除威胁。
当时担任幽州大都督的庐江王李瑗,既是李渊的族侄,又是李建成的亲密盟友。两人暗中联手,李世民视李瑗为眼中钉、心腹大患。
玄武门之变后不久,李世民便下令大将王君廓率兵攻入幽州,缢杀李瑗,随后将其首级送至长安示众。李瑗身亡后,他的家族也未能幸免,被全部籍没为奴。
李瑗之死,李渊迟迟未得知。直到后来质问李世民为何重大事件未曾禀报时,李世民的回答令他无言以对。
原来,李世民在被册立为太子的当天,李渊就发布诏书,明确“军国庶事,悉委太子处决”,李世民正是借此诏书回绝了李渊的质问。
从李世民当时的态度看,他根本不想向李渊解释什么,也懒得应付。李渊作为皇帝,已成摆设,无论李世民如何行动,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虽无人知晓李渊内心的真实感受,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毕竟主动放权总比被动失权来得聪明和体面。
面对李世民强势的步步紧逼,李渊最终在当年八月初八,正式传位于李世民。在长安显德殿,李世民即位为帝,成为大唐的第二位皇帝——唐太宗。
自此,李渊只得委屈地担任起名义上的“太上皇”,沦为权力之外的象征。
李渊作为皇帝共在位九年,客观评价并非昏庸。他为李世民打下了坚实的基业,许多历史学者认为,若无李渊的打基础,李世民的贞观之治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
李世民无疑是伟大的皇帝,但成就背后同样有李渊的贡献。
李渊即位后,革除了隋炀帝的暴政,推行均田制和租庸调法,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
他推行轻徭薄赋,安抚民心,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在他统治的九年间,国家人口大幅增长,经济开始复苏,为后来的贞观盛世打下了坚实基础。
《剑桥中国隋唐史》对李渊的评价是:“唐高祖是中国历史上最被低估的一位君主。他的名声受损,主要因统治时间短暂,又处在两个极具历史意义的人物之间:前有暴虐的隋炀帝,后有被视为政治完人的唐太宗。”
“因种种原因,他的功绩被接班人有意掩盖。”
“玄武门之变”是一场血腥的政变,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残酷的皇位争夺战。李世民亲手杀死了太子兄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逼迫李渊册立自己为太子,几个月后又迫使李渊主动禅位,自此开启了自己的帝王之路。
有读者可能疑惑,李渊共有二十二个儿子,为何只有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三人争夺皇位?其他儿子当时身在何处,如何站队?
答案很简单:唐朝建立于公元626年,李渊当时只有五个儿子,其余十七子均为开国后出生。
因此,玄武门政变时,其他多数儿子尚未出生,哪怕已出生的几个也年幼无知,比如第六子李元景,当时年仅九岁,根本无心皇位争夺。
此外,李渊还有两个年龄接近李建成、李世民的儿子,第三子卫王李玄霸和第五子楚王李智云,但两人均于玄武门政变前夭折,自然不涉争位。
这场血腥的夺嫡虽使李世民最终胜出,却开创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纵观唐朝,围绕皇位的政变屡见不鲜。
大儿子李承乾曾图仿父李世民,联手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阴谋不轨,计划败露后被李世民废为庶人。
另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曾与姑妈太平公主合谋发动“唐隆政变”,杀韦后和安乐公主,扶父亲李旦为帝,自己被立为太子。随后李隆基又设计铲除太平公主,最终亲登皇位。
李隆基登基后,深怕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竟一次处死三子,堪称史上罕见。此类父子间的权力斗争,皆因李世民的玄武门血腥政变埋下隐患。
李渊登基后,武德六年曾与宰相裴寂饮酒时感慨:“公为台司,我为太上,逍遥一世,岂不快哉!”
这话真假难辨,但李渊对汉朝“太上皇”刘邦父亲的典故一定熟知。刘邦出身农家,登基后封父为太上皇,且常常亲自探望,二人亲情浓厚。
有趣的是,刘太公曾吓坏侍从,因他先向刘邦跪拜,令刘邦惊讶,体现父子间微妙的身份和情感。
刘邦为老父特设“宫中村”,请乡亲陪伴老父解闷,温馨感人。
李渊说这话时,未曾想到三年后自己真成了太上皇,却远非刘太公那般自在。身为昔日帝王,无权的“太上皇”不过是形同虚设,甚至孤独寂寞。
武德九年十月,李世民即位仅两个月,便当众批评李渊当年大规模封王的政策,尤其指责“虽童孺皆为王,王者数十人”,对天下民众造成负担。
他认为天子应是天下父母,不能劳民伤财养活宗族,于是将大多数宗室王爵降为县公,仅保留立有殊勋者的封号。
李世民做法无可厚非,但李渊必然感到难堪,心知此为开端,未来类似事件仍将频繁发生。
贞观三年,李靖大破突厥后,李世民在宫中宴请群臣,再次痛斥李渊当年对突厥俯首称臣的政策,表示自己为此“坐卧不安,食不甘味”,立志消灭突厥。
此次大胜,令李世民洗刷了前朝耻辱,令周边少数民族敬畏有加。
听闻此言,李渊虽心中不快,但仍强颜欢笑,表现出服从之态。
《资治通鉴》记载,李渊宴请亲信及诸王妃,饮至酣处,亲自弹琵琶,伴李世民起舞,表面上一片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而,这种和谐不过假象,李渊与李世民之间积怨深重。
贞观七年末,被俘突厥颉利可汗押至长安,李渊让其在自己面前跳舞取乐,并笑称“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
此举缺乏政治智慧,令李世民